第四集 一首属于我们的歌
主教学楼顶层八楼最东边的角落,有一个很宽大的阶梯教室,这个教室因为又高又偏僻的原因,已经被废弃很长时间了,所以沈天宇和乐候他们就找到教学处的老师,很轻易的拿到了这间教室的钥匙,作为他们乐队平时私下排练的专用场所。
这间阶梯教室里面很空旷,并没有摆放很多的课桌课椅,只是三三两两,零零散散的堆放了一些在靠窗户的那面墙壁下,教室大木门边的地上,此时静静的竖立了一个老式的卡带录音机,影子乐队平时排练和听歌,就全靠这尚在喘气的老家伙了。
现在这老迈的录音机中传来了一阵悠扬缠绵的乐曲,那是Metallica金属乐队传世的经典金曲——《Nothing_Else_Matters》轻柔的电吉他和弦音,模仿着古典吉他的八分之六节奏,宛如水银泄地一般的注满这空旷的教室中,这是这只以速度和激情见长的摇滚乐队少有的温情之作。
时值中午太阳微微倾斜之际,饱满的日光透过教室一边长长的窗户射了进来,将这大大的教室里渲染起一阵灿烂的金光之色,窗户边一排课桌上面坐了两个人,男孩子面朝窗户外的操场风景而坐,而另一个短发的少女却是九十度斜靠在他的背上,手中捧着自己的小饭盒,低头一口口向嘴中喂去。
沈天宇一阵狼吞虎咽,嗯,看来颖姐经过两天的明显反常表现之后,又恢复了昔日的风采,这顿爱心午餐真是色香味俱全,无可挑剔。
他吃的满嘴油腻,忍不住满足无比的打了个饱嗝,将手中的饭盒扔到了一边,“啊……在这么晴好的天气里,耳中听着依然让自己心动沉迷的优美音乐,一边隔着窗户晒着并不炎热的阳光,看着楼下操场上小小的同学们活动着,一边吃着颖姐准备的可口饭菜,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神仙日子啊。”
沈天宇感激不已,认为老天爷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可恨了。
正在这时,一块洁白的手绢悄悄从身边递了过来,沈天宇顺着那手绢的方向看过去,小曼背靠自己坐在课桌上,两只小脚丫还在桌下欢快的前后踢动,“呃……这么一仔细看起来,今天的小曼有一点不同了,具体是哪里不同呢?”
沈天宇完全忽视自己面前的白手绢,又细细的凝视了一下垂头不敢看自己的小曼,“对了,今天的小曼没有穿上平时经常看到的背带裤或者紧身长裤,而是……而是穿了一件红色的衬衣搭配着一条又像裤子又像裙子的裙裤,这样打扮的小曼真是少见呢。”
沈天宇浑不在意的笑笑,然后接过雷曼手中的手绢,一点也不心疼的在自己的大油嘴上擦了起来,瞬时之下那洁白的可怜手绢变成了油腻的葬家伙。
然后沈天宇举起双手,合着录音机中的乐曲大喊高唱一句:“And_nothing_else_matters”将自己被阳光晒的即将软化的身子,横倒在了课桌上,仰天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品位美妙的音乐和腹中的食物。
过了一会,音乐渐渐终止了,随着古典吉他般的碎音弱化,雷曼收拾起自己手中的饭盒,一手撑住在桌面上,转回了脑袋低下头去,用自己的小脸庞代替了沈天宇眼中的天花板。
这种音乐总是能让人心升安详宁静的感觉,沈天宇静静看着面前逐渐放大的小曼笑脸,突然问道:“对了,小曼,你说有东西要给我看的?”
雷曼抿住嘴角轻笑,然后脸色微微一红,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一块小纸递到了他的面前,沈天宇从脑后取出一只大手,接了过来,然后随手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小曼斯文娟秀的小字体。
沈天宇一边漫不经心问道:“是什么?”
然后仔细向上面看去,下意识念了出来,吟道:“是山……是儿时的懵懂,是水……是雨后的彩虹,是你……是缥缈的心,和悸动的快乐,我不懂!当你……用感伤的眼眸,给我……云一般的感动,给我……相似的记忆,和……”
沈天宇并没有念完,看到这里忍不住抬起头来,盯着雷曼的小眼睛,茫然问道:“呃……是小曼新作的歌词么?”
雷曼面红的眨了眨小眼睛,朝他轻轻点头,沈天宇又瞟了瞟手中的白纸,轻轻抖了抖,笑道:“小曼……最近怎么了?会写出这么缠缠绵绵的恋爱歌词来了。呵呵,我们可是一支摇滚乐队,这样乐队的使命,从来都应该是关心社会国家或者家庭,针砭时势才对吧?”
雷曼一直不说话,猛地摇了摇头,终于才忍不住开口,怯懦的道:“小宇哥,我想要……我想要一首属于我们的歌,不要那么激烈的,就要那种婉转平淡的,然后……然后我过生日那天会唱出来,你在后面给我弹吉他伴奏,好么?”
“哈,原来是这样啊,看来小曼生日那天是要在爸爸妈妈和亲戚朋友们面前露一手哦。”
沈天宇被雷曼的主意所打动,马上翻身坐了起来,顺手从旁边的墙壁边,取过一把斜靠着的木头吉他,调试了几下,才笑道:“这样好像校园民谣风格的曲子,我以往很少去感受过,不知道自己写不写得出来。”
雷曼重重的一点头,凑近身子过去,依附在他宽宽的背上,在他耳边道:“如果是小宇哥的话,一定可以的。”
她从沈天宇的肩头垂下眼帘看过去,见他手中端着吉他,自己写的歌词被他放在了大腿上,也许是方才刚好听了Metallica乐队悠扬煽情的曲子,此时倒是灵感迸发出来,不一会,一个简单而又耐听的四三旋律,从他的右手手指间流露了出来。
雷曼闭着双眼,随着那个旋律走向轻轻的哼了哼,面带满足而又快慰的笑意,窗外弥漫的阳光斜照进来,照在他们靠在一起的身上,在桌面和地上留下了短短圆圆的倒影,忽然窗外一阵微风吹了进来,吹在沈天宇长长垂下的刘海上,吹得雷曼微微红俏的面庞凉了一凉,也吹得沈天宇大腿上的歌词折起了一个角。
雷曼咯咯一笑,伸出小手从吉他琴头下捏住了歌词,再轻轻抬高一些,凑近两人脸庞前……经过几次的反复,两人都对这旋律有了熟悉,一起随着吉他伴奏低声哼了起来,两人的嗓音一高一低,合在一处如同男女合唱,却又心有灵犀般的节奏统一,雷曼心中一动,突然轻声问道:“小宇哥,这曲子真好听呢,要不然……要不然到那天我们一起来唱这首歌吧?”
咚的一声,沈天宇停下了手中的伴奏,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回头笑道:“不用啦,到了那天,我想小曼才是那个宴会的唯一主角啊,所以这样的机会当然是留给你一个人了,哈哈,这么说起来的话,你的爸爸妈妈也会为了你而自豪的吧?”
雷曼还想说话,只是忍了一忍,在心底对自己道:“才不是呢,不是的……唯一的主角……”
不过这样的话,真的只能自己想想而已,雷曼想了一会,又道:“对了,小宇哥,还有……我还有一个好东西,你……也要一起看一看么?”
沈天宇彻底转过身子来,非常惊奇的看着小曼,诧异的发现小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小脸嫣红一片,联想起刚才小曼拿出的歌词,他更有一些好奇,便道:“是么?你还有什么好主意?”
雷曼紧紧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宛若下定决心一般,才从课桌上轻轻蹦了下来,从另一边抄起自己的书包,然后回头对沈天宇羞涩的道:“小宇哥……你……你答应我,回头看着窗外,不要……不要看我这边。”
“呃……这么神秘?”
沈天宇有些好笑的对着雷曼挤眼睛,才答应道:“好啦,好啦,我已经转过去了,而且……而且我已经把眼睛都闭上了,这总可以了吧?”
沈天宇一边闭眼享受窗外的阳光,一边笑着心想:“小曼可真是有些古灵精怪的,不过……看来这次她下了不少的功夫啊,又是要独唱一首自己的歌,还有……还有不知名的节目,倒是非常看重这次宴会的啊。”
过了不知多久,雷曼才轻轻的嗫嚅唤道:“好……好了,小……小宇哥,你转过头来吧。”
细细的声音中全是一片紧张的颤音。
沈天宇微笑着如她所言,不过当他真的转过身来之后,却是猛地睁大了双眼,眼神中尽是吃惊和不相信的颜色,嘴巴也张开了一个大大的O形,不经意间,手中抱着的木头吉他咚的一声落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