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游园惊梦(下)
印象中,焕章是七月底去的陆家营,八月末回来的。临走时他说:“家里归置的差不多了。”别看一别经年,那年少时的眉眼却始终搁在杨爽心里。“我爸说哪能在姥家长一辈子。”这都是临走时焕章说的。说到姥家,书香长这么大还真就没怎么在姥家住过,不然也不会跳出那么一句——“我?”他说,他又说:“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这当然是玩笑,这也在随后被灵秀直接给否了,“瞎说啥,哪有的事儿。”彼时,娘俩都笑了。此刻,娘俩也笑了,脸上却不胜唏嘘,挂满了沧桑。“说啥来?”挂断电话,灵秀耸了耸肩,“歌都没听完,几个电话了?”说的时候她顺势把一旁儿子的手机拾了起来,蓝光浮晃,随着一声嚯,诺基亚屏显上的二十多个未接来电也映入娘俩的眼里……
按理说立秋过后天就凉快了,可饺子吃到肚子里仍旧热咕噜嘟。焕章之所以叹气书香认为多半是因为崩锅儿招致的,想到这个由鸡巴引出来的问题,便又想到自己饥不裹腹的现状,心里便越发热咕噜嘟不可抑制。大姑又没穿胸罩——为啥要说又呢,确切点,应该说自打大姑来之后就没见她穿过。正因如此,不管是身在东院亦或者是此刻回到老宅,书香眼前总会荡起两个肉球。关于红木兰,书香还真不知妈什么时候买的,可能是送走表嫂之后吧——“总说忙,都不知你干啥且了”。灵秀说我能干啥。“车你奶生日前儿就买了,妈不就没告你吗。”她捋了捋头发,凑到近处勾起儿子的脸,切了一声过后,噗嗤笑了起来,“还小心眼了。”
书香卜楞起脑袋说:“谁小心眼了?”
灵秀撇撇嘴,她说:“我哪知道,反正不是我。”身子一转手一背,胸脯便拔了起来,随之哼了一声,竟自朝外踱了出去。
“说吧就,爱说什么说什么。”开始书香还嘴硬,下一秒便扬起手来,“哎哎哎,妈,妈你干啥介?”
“干啥介,吃饭介呗。”回眸甩了一句,灵秀两臂一抻,又耸了耸胸,“别人不能言语,你妈还不能言语?”
“没有的事儿。”书香快步上前,抱住灵秀手臂,一呲牙:“这不心里不踏实吗。”以前或许还不这样,此刻,也即是面对着灵秀时,书香总会没来由地一阵面红心跳。“大活人还丢得了?妈不就晚回来会儿吗。”清脆的笑声环绕耳边,书香找不到话,憋了半晌才说妈我想喝口酒,“我大不回来了吗。”
“妈什时候拦过你了?”或许正因为得到允诺喝了点酒吧,上没上头现在已经说不清了。但大姑胸前的内对肉球一直在颤,晃得人头昏眼晕,简直太难受了。
杨刚问比赛结果时,书香正捏着煮花生。“赢了。”他边吃边说,还问杨刚有没有新人奖,“下礼拜该跟北小郊工商所的踢了。”说到这自然想到了郭洪亮,于是他那黑不溜秋的儿子也打脑袋里冒了出来。“拿成绩肯定有奖励。”听杨刚这么说,书香“哦”了一声,他说那敢情好,“说啥咱不也是代表自行车厂吗。”
“打出气势,你娘娘脸上也有光。”顺着杨刚的话音走,书香扭脸看了过去,云丽脸上确实有光,粉嘟嘟水露露的,但就是不知为啥要在这个时候瞟她一眼,就来了句:“好点没?”兴许问的过于唐突,书香拾起白酒就给杨刚杯里续满了,正犹豫着要不要给杨廷松和杨伟也满上,就听云丽说:“多长时间了都。”而就在他放下酒瓶时,奶声奶气也跟着一起落了下来,“说啥来,还得说三儿会疼人。”这呵呵呵中,书香就也呵呵起来。他环顾着先是看了看灵秀,继而又看了看云丽,最后,目光转向杨华身上时,他便抹了抹脖子上汗:“吃完饭干啥介?”时间还早,总不能憋家待着吧,这么想着,就又扫了眼杨华。大姑胸前的内对奶子太撩人了,悄默声看了两眼之后,肚子里的啤酒便升华出一股尿意,他不得不重新坐回到马扎上。“出去溜达溜达。”闻听此言,书香“哎”了一声,“去哪?”他建议说不如去东院跳舞,“外头多少蚊子啊。”
“拿着蒲扇不就得了。”还是大姑所言,这回她是瞅着红光满面的老父亲说的:“爸跟我妈也一起去吧。”然而不等杨廷松和李萍答言,书香突地就变了主意:“大热天的跳啥跳,我看还不如溜达好呢。”说完这车轱辘话,他拿眼神瞄了瞄在座众人,随即念叨了句“到时拿着蒲扇不就得了”,扬脖干了杯里的酒。西场外,蛤蟆吵的不可开交,也确实不凉快,他就又抹了把脸上的汗。
出门时,天还亮着,老槐树底下已经聚满了人。“一家子这是去哪呀?”数不清的招呼声分别从男人女人嘴里发出来。随后,上年纪的说小华也胖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千里迢迢来一回多不容易,你爸你妈准又睡不好觉了。”年轻一点的当即撇起嘴来:“真不会说话,那叫胖吗?那叫丰满!”
“可不,再长十斤肉也不叫胖啊。”恭维声此起彼伏。孩子们也围了过来,嘴上嚷着杨哥,问他打不打家雀,“谁谁谁前两天就打来,还逮了不少肉知了,一罐头瓶子呢。”赶鸭子似的朝这群孩子们挥了挥手,书香说过一半天再说。“走吧咱们。”他知会着灵秀等人,扭脸冲这群老少爷们一扬手:“回头再絮。”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成人,肩负起了使命。
老街、旧巷、青砖木门,坡下是黄土路,绸带般曲折蜿蜒,一直贯穿到村边。蛐蛐声连成片儿时,不知哪户人家放起了音乐——《九月九的酒》,先不说难不难听,书香脑袋里蹦出来的却是《小芳》这首歌。其时斜阳如血,蛐蛐声也拉成了片儿,走进青纱帐时,沙沙声四起,恍若风儿和田野在说着悄悄话。置身于此,尤其是看到一人多高顶着雄穗的秧苗,红高粱的内首插曲便也跟着打他脑袋里冒了出来。“要说地肥水美,哪也不如咱老家这块富饶。”大姑在跟她亲爱的儿子说,“还有印象吗?”看着娘俩偎在一处,书香就也凑到了灵秀身后,他往当间儿一插,左胳膊肘一弯,想也没想就搂了过去。“也不知水退没退。”他说,“妈,晚上去东头睡吧。”
灵秀先是扬起调子“嗯”了一声,随后说:“搬来搬去的。”声音不大,说的时候还把脸撇向了棒子地,“咋这不懂事呢?!”依稀能听到远处有人在吆喝,号子似的荡悠起来。书香咧嘴嘀咕说咋不懂事,声音也不大,于此右手扬了起来,顺势也揽在了云丽腰上。“省得在后院挤了不是。”他记得自己搂过去时,指头还点了她腰两下。
其实打七月下旬开始就没好受过,又闷又燥还烦,鸡巴跟棍子似的别在裤裆里,长此以往他真怕把裤子给磨薄了——这似乎成了心病,成了九四之夏最难捱的。六号上午拿下第二场比赛之后,书香所在的“自行车厂厂队”、梦庄中学就已经全取了四分,为表心情,赛后他拉着众人直接去了左近时常光顾的肉饼摊。“球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踢球就不能死硬,所以跟他们踢就更得短平快,见缝插针。”肉饼上桌,他要了根大葱,“得把咱们的强势拿出来打出去,恶仗才刚开始,绝不能掉以轻心!”两日之后也就是周一这天上午,在对阵北小郊工商所这帮社会青年时,恶仗真就如期而至——开场才十分钟浩天就给对方铲倒了,紧随其后,书香也给对方撂了一跟头。“防不胜防啊——让他们脏,还有什(么)新鲜的?”爬起来,书香拍了拍队服上的土,之所以要这么说,之所以心里矛盾(不愿让灵秀来看比赛),大致如此吧。“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好怕的!”安抚众人时,目光也刚巧落在大门口方向——一个背着挎包的哥们正那稍着呢,他这眼皮倏地一下便跳了起来。烈日炎炎,书香抹了抹脸上的汗,内黑不溜秋的家伙不正是六子吗——左顾右盼似乎在等什么人,当然,没准儿是在给他爹的队伍打气来了,然而一圈下来又不知其跑哪去了,莫名其妙。这阵子姓许的也没了影踪,兴许玩起了艺术,说不清。焕章也说,陆家营也没见着人,“别是打人间蒸发了吧?”
另一组的比赛哥几个没看,出体委直奔肉饼摊而去,离饭点稍微早点,也没几个人,落座之后书香就要了箱汽水。“长传冲吊要打,短传咱也不能丢了,随机应变,兵来将挡见招拆招。”虽说场上都有些灰头土脸的,但好在有惊无险,又拿下了一程,“不也踢了三场,反正输了也无所谓。”说话这会儿,马路对过驶过去一辆红色木兰,车上的人虽都戴着头盔,但还不至于到认不出来的份儿,于是他放下汽水瓶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哎,哎哎!”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他身子一转,跑回去就把二八推了起来。
“杨哥你干啥去?”书香朝众人撂了句“甭等我了”,跨上了车就冲了出去。出政府路右拐,木兰几成黑影,他顺着工贸街往北,身子朝前一俯,双手便戳压在前叉子的两侧。昨儿他问妈来着,说这木兰最快能到多少,妈说怎了,妈说:“三十出头迈吧,没试过。”瞥起杏核的同时,妈又说:“妈的东西你不能碰,知道吗?”瓦蓝色双眸似笑非笑,晚霞与朝雾也近在咫尺,连呼吸似乎都带着丝颤抖,可能是——此情此景,书香差点没脱口喊出“不止一百(迈)吧”。此刻,如果给插上一对翅膀,他认为自己也能到一百迈——麦田、房屋、树木,随着脚蹬子翻飞朝后倒去,他管不了那么多,他心里只抱定一个念头,肯定能追上妈。
一溜烟似的行至梦庄集市北口,灵秀和沈怡一起下了车,刚摘下头盔,这时书香也赶上来了。看着儿子被雨淋了似的,灵秀皱了皱眉:“干啥了你这是?”扭脸看向沈怡,似在询问。“不都走了?”沈怡两向看看,目光落回到灵秀脸上时,也是一脸疑惑:“是内。”这刻,除了擦汗,除了挠头,除了撩起眼皮,书香也只能傻笑了。
“不管了不管了,”灵秀把手拢起来,又挥了挥:“来得正好,上鱼市看看且,”本意是想让儿子一个人去,钱也都给他从胸口处掏出来了,正要交代,却被沈怡拦起胳膊挡了下来,“来也来了,就一快去吧。”
“你不热?”灵秀眨起眼来,她努努嘴,斜睨了一眼书香,朝沈怡悄没声地说了句你呀。沈怡也眨起眼来,她让灵秀把车支上,随即又在微笑中挽起灵秀胳膊。“走吧小妹。”她挽起灵秀胳膊,顺势扭脸看向书香,“还傻愣着啥?走呀。”
“你说他?”扑面而来的除了一股沁香,除了刺目的金黄,还有妈忽闪着的双眸。“直脖愣登看啥呢?”跺起脚来,鼓囊囊的前胸便顺势抖了起来。“还不走?”她说走,书香呵呵一声就跟在了二人屁股后头走。刚进北门,一股更大的热浪席卷而来,他搓了搓两个鬓角,随之又擦了擦脖子,动作很自然,目光也很自然地落回在了身前晃扭的腰肢上。和沈怡的黑色健美裤比,妈身上的淡绿色短裙给人的感觉很轻快,黑色半袖衫看起来似乎也比白色雪纺衫透亮,日头底下,裸露在外的半截手臂轻轻摇曳,莹亮而丰润,哒哒地地,白色短高跟发出来的声音更是直击心坎,令人心驰摇曳。
十多天没见,沈怡似乎胖了,之所以说胖了,之所以书香会有这想法或者说是感官,参照的自然是一旁的灵秀。搞不好为啥,看着看着他便想起了云丽,继而又想到了云丽出差回来时腿上所穿的牛仔——裹起来的屁股同样又大又圆又肥,电光火石间,就又想起云丽胸前的奶子。抹了抹鼻子上的汗,兴许正因为看到沈怡背身嵌在肉里的奶罩,于是书香脑子里又跳闪出褚艳艳来,于是那对滴淌着乳汁的奶子便也打他脑海中飘了出来。
沈怡冲灵秀努努嘴,说怎了这是。“你看他,不言语了都。”她松了松脖子上的丝巾,又道:“别是发现什么了吧。”灵秀笑着摇了摇头。“发现什么就发现了?”看向儿子的背影,她往怀里又揽了揽沈怡,“谁知他这脑袋瓜里都装啥了。”云淡风轻,天也高了,但暑热一直都在身边打转,直等回到陆家营把饭做好了,这汗一直没下身。书香也是一身汗,球靴都湿了,吃饭时,他特意把凉啤酒拿到桌上:“都什时候了我说,还不把围巾摘了?”起开之后撂在沈怡面前,不想却给灵秀抢了过去,“我看免了,再发了?”接着话,她摆手说你表嫂用你照顾?吃你的饭吧,“不贴膏药谁大热天焐着它呀,不起痱子?”
“哦”了一声,书香斜睨着沈怡说你们干啥来。“怎着,干啥还要跟你请示?”就在他扬脖喝酒时,灵秀和沈怡不约而同呛了一句。“这还没问你呢。”灵秀笑着也喝了口酒,“不跟内帮人去肉饼摊了,怎跑回来了?”
“啊?”书香被问得语塞,挠挠脑袋,他说:“也没事儿了,早晚不都得回来吗。”打着哈哈,又喝了口凉啤酒。面前这二人胖瘦原本旗鼓相当,不知是不是错觉,也没准儿是因为沈怡胖了,又或许是因为笑给扯的,胸前的两个奶子都耸了起来。“妈你打哪看见我的——就我们去肉饼摊。”他忽地想起来。
“不都之前你说的吗,忘了?昨儿跟你大不也说来,下棋时还说有功夫让他过去看看呢。”灵秀没抬头,拾起筷子捡鱼脊背上的嫩肉送夹到沈怡碗里,“味儿行吗?”问的同时,她破开鱼肚,又给沈怡碗里捡了个鸡蛋,“都说红烧的好吃,要我说,还是这清蒸的最鲜灵。”
书香一边瞟着灵秀,一边回想昨晚上自己都干啥来。“我说过吗?我怎不记得了。”
“心指不定飞哪且了呗。”还别说,残存在他脑海中似乎只有杨华胸前乱颤的奶子,于是就在灵秀这轻笑之下瞥向了沈怡,“听大鹏说这阵子你没在家?”兴许是眼前的衬衫太白了,不经意间他总会扫两眼那两只凸耸的奶子。“怎比娘们还张八儿呢?”念叨着,灵秀用手背了背脸上的汗,止住笑时她说:“都别相面,今儿这任务就是把菜都包圆了。”她给儿子夹起一块猪脚,又分别给沈怡和自己夹了一块,“添秋膘了该,这玩意可是好东西。”说是这么说,放下筷子却转起了酒杯,与此同时,又把目光落在儿子脸上:“说你什么好,啊,也不说在家多陪陪你姑和你弟。”
埋头正要啃猪蹄,书香“啊”了声。灵秀说你啊什么啊。书香仰脸看向灵秀:“我倒是想陪着呢,问题是要么家来人找她,要么就去凤鞠家里,也用不上我。”这些日子,表弟一直跟在大姑屁股后头,除了拉屎,几乎形影不离了。“晚上回去吗咱们?”他问。“还惦着住你姥家?”打来这陆家营,妈好像还没去后院呢。“听你的我。”这话上个月跟灵秀也提起过——擦屁股时,凉飕飕的已经分不清是水还是稀了,可能二者都有。他站起身,他捂着肚子,紧挨在妈身边时他心里不禁涌出一股悲来。妈说“好点没”。他说没事儿,他看着妈起身给他端来热水,内一刻,他想哭,他想把从艳娘那得来的东西和盘托出告诉给妈,让她知道,让她看清某些人的嘴脸和做派。“我要是不跟你一条心,天打雷劈了都。”门外哗啦啦地附和着什么,他脑袋跟谢了黄的鸡蛋似的,朦胧中听妈说了句什么,他就叫了声妈。喘息声沉顿而迟缓,而妈就在他跟前,他说:“听你的我,我都听你的。”像是在许愿,于此他甚至想把憋在心里的念头大声喊出来——“妈你再跟我好一次吧”,尽管当时瑟瑟发抖缩成一团,尽管而后被妈搂到怀里啥也没干,只是把脸贴在她腿上。
“昨儿还没事儿呢,半夜又拉又吐。”雨很绵,妈的声音更绵,她说:“早饭他都没吃。”
“着凉上火赶一块了都。”一如既往,王大夫不急不缓,“没事儿,打一针就好。”边说边打柜子里取出药盒,拿出来的可能是青霉素,书香认为。“蔫嗒多了。”
“不说趴那,瞅啥呢还?”眼前一团炙火,书香就趴在了这团炙火上,虽说针扎屁股上很疼,但贴妈腿上似乎又没那么疼了,他就咧了咧嘴……
“吃饭呢不知道?”朝前欠了欠身,灵秀又敲了敲桌子。“蔫笑啥?”哪怕走神书香也知道妈在说他,就边笑边啃猪蹄,还借着油手给沈怡碗里送了块。他说:“吃,多吃,我妈不说包圆吗。”嘴没闲着,又擦了擦油渍麻花的手,抄起酒杯跟灵秀碰了一个。“要说好吃,还得说我妈揍的饭,不是吹牛皮,煎炒烹炸涮,饭馆里的菜不也就那么回事。”这煞有介事的样儿着实让灵秀脸一红。“说啥呢这是?”杯酒入肚,她脸上已经飘起一层细汗,或许是因为她儿子说的太露骨了,就边扇汗边说:“咋就不害臊呢?”沈怡噗嗤一声笑了,灵秀也笑,“不说是不说,说起来话咋那么密呢。”煽情的午后掀起一丝慵懒,以至于举手投足都慢了半拍,而脸却始终粉扑扑的,白是白红是红,如同荡起的波纹。经由妈这么一说,书香也觉察到自己话不少,撂下杯时,他有些不好意思,拾起啤酒问妈还要不要,灵秀用手一捂杯口,尽管哪都没到哪呢。“不还得开车呢。”她说。书香就自己喝了起来。
收拾妥当,饭后只小待了片刻灵秀便拾起挎包。她让儿子去外面等她,掐灭烟,她起身对沈怡说:“一半天我再过来看你。”
看着灵秀,沈怡抿了抿嘴:“不留你了我就。”随后叫了声小妹,拉住了灵秀腕子。灵秀鼓起嘴来,笑了笑,轻轻打了她一巴掌:“我回去了。”说走就走,进到车棚把头盔戴好,在沈怡目送下把车推出院外,而后便招呼起儿子。
“真不上我姥那?”
“歇晌呢不。”
“妈我腿都酸了。”
“又没说让你走。”这话说的书香一愣。灵秀本想再说句“活该酸”,看到儿子球衣上的泥渍时,改而朝后座拍了拍。“还不上车?”她扭过脸,她又轻声念叨起来,“追来追去的,踢个啥劲儿?”似是自言自语,“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了?”
“你是没看见我进的内个球。”少年心思放在走上,支推着自行车车把往上一窜,分开双腿便跨坐到摩托后座上,他不知道,若是知道被铲倒的一幕已然落进女人眼里,想必也不会这么说吧。
车往下沉时,身后反倒没了动静,于是灵秀就朝后支问起来:“干啥呢你?不会搂着点我?”其时身后传来两声嗯嗯,手虽倒也搭在自己腰上,却总觉得过于应付。潮闷和躁动在蝉鸣中邂逅而来,暑伏也不因入秋便丢了热情,树叶越发变得深绿,草如是,墙垣也是。于是灵秀就朝后拱了拱:“逞能呢是吗?脚呢?搭前面来啊!”书香就把腿搭到了踏板上。起初灵秀也并未没在意,然而过了一条街、几个坑坑洼洼后,她脸上便显出一片古怪之色,继而就满面通红——屁股后头戳着的东西如头上悬了把剑,如影随形,简直比三伏天还令人心浮气躁。突如其来,灵秀不知如何是好,正游离不定,就听有人喊了一声“四姑”,“没歇个晌就走?”寻声看去,灵秀把车放慢了,停在路边。“不家里有事儿吗。”借着说话这功夫,她摘掉头盔,起身把它放到了车筐里,“这是去打鱼吧。”寒暄的同时,她又朝那人叮嘱道:“记得让你媳妇儿去乡里听课。”淡绿色裙子轻舞,乍一看犹如滚绣球,臀瓣就在书香眼前放大开来。“别忘了可。”插不上话他就闭口不言,而就在他痴迷观望沉浸其内时,绣球便落了下来,摩托也轰地一下窜了出去。惯性使然,后仰的瞬间,书香往怀里一带,灵秀跟上了套的马似的就给他搂进了怀里。
拉长调儿的蝉鸣中,热浪接踵而至,灵秀前胸也已然给汗打湿了。她脸上滚烫,她心发突突,鸡蛋多大没量过,但此刻肯定能塞进嘴里。当然这只是形容,实际瞬间她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恢复过来,她紧攥着车把,眼瞅着出村在即,一拧油门,又攥了攥了车把。
书香也攥了攥车把,还连喘了几口大气,是紧张还是欣喜他说不好,搂紧灵秀时他又夹了夹腿。或许太热,或许归家心切,灵秀骑着心爱的小摩托真就冲起来了,不知是路况太差还是身体在抖,吱扭一声,屁股就又给顶了一下。“还有完没完?!”灵秀皱了皱眉,却大气也不敢出,“咋就不分地界儿?”被硕大的屁股挤着裹着,嘎呦呦地,书香鸡巴都快爆了。“干嘛呀?!”然而给予回答的却是她心头里的另外一道声音。“你说干嘛?你这当妈的会不知道?”骤然窜出这么个念头,灵秀骇然,眼又瞪了起来。她说胡说!“我是他妈!”
“胡说?”另一道声音顿时呵呵起来:“又不是没睡过觉。”
“睡过咋了?”灵秀心口窝一直在扑腾,“那我也是他妈!”
“快拉倒吧!”
“我乐意,我想怎着就怎着,管不着!”拐到镇公路上,灵秀长吁了口气,暗道幸好自己没走小树林内趟道。太阳盘在脑袋上,她飞速抹了把脸上汗,耳畔嗖嗖嗖地,于是她一给油门,又冲了起来。
书香睁开眼时,摩托已经上了立交桥。右侧是辛家营的棒子地,黑压压绿的不成样子,也能看到凸耸而起的水塔——巨大的冠帽像鸡巴一样傲然于天地间,要肏谁似的;左侧坡下也是一望无际的棒子地,当然,近处还有一些副业厂什么的,孤僻隐晦又处处透着神秘,不管来几次,似乎这片地界儿永远都是探秘者的乐园。仰脸看看,妈端的笔直,发丝飞舞间人却一动不动,他就往怀里又搂了搂——妈仍旧纹丝不动,也不能说完全一点不动,似乎也动了一下。评书里常提盘弓错马需得小心提防,也常说二马错蹬必斩来将首级于马前。也许此刻书香心里就是这样琢磨的,荒唐归荒唐,却半分也舍不得把搂在妈小腹上的手挪开,就把脸往灵秀身上贴了过去。正所谓温酒斩华雄,此际,身子——更应该说是胯下长枪,也顺势顶了过去。
恍惚听到妈说了句什么,也可能是风声,酣畅又带着股说不清的味道,做梦似的。往下俯冲时,书香侧起身来又看了看,妈的耳垂晶莹透亮,他真想搂过来亲她一口。当然,这只是设想,就好比跟妈再好一次。
一路风驰电掣,过北口进胡同,停车时灵秀没说话,身子一翩,离开座位哒哒哒地朝后就走。看着那几若起舞中的蝴蝶打身边飞过去,书香看了看自己支棱着的裤裆,吸了吸鼻子。支好车,他顺带也把自行车靠在了墙上,站在门前,他摸向裤衩两侧,没摸到烟,卡巴裆里却又酸又麻——跟打良乡追至梦庄有所区别,前者只是酸胀,现在,裤裆里还多了个湿,龟头也打包皮里捋出来了。摸不清妈什么念头,也没准秋后算账,这正边打吸溜边打门口徘徊,胡同口就有人“哎”了一声。“香儿快来。”音儿不高,调儿很急,妈在叫他,书香就跑了过去。
起身后,灵秀勉强把裙子提上来,两腿就彻底不听使唤了。她支着墙,眼前有些眩晕,连忙催唤道:“来呀——”书香就来了,刚迈进去,灵秀身子也歪了过去。“嘶——”,也不知手上抓了什么,紧接着灵秀又“哦”地拉长了调子。她说妈你也躲。“我脚麻了。”低喝着,手里硬邦邦的,身子虽正了,却又使劲攥了攥。“还愣着啥?还不搀我出去!”
书香咧着嘴,腰也佝偻起来。青红相间的枣儿嘟噜在脑瓜顶上,有些眼晕,鸡巴被攥着,他就往后缩了下屁股。“我背,背着你。”被抄起大腿时,灵秀嘴上哎哎着,她说:“不行,酸。”书香颠了颠屁股,灵秀又哎呦起来。“让你搀我出去,谁让你背着了!”挥起手照着书香肩膀捶了过去,“麻死我了。”
站在胡同口,书香身子一塌,出溜着又把灵秀放了下来:“那你说咋办?”
“你还笑?”
“没笑啊。”灵秀支着茅厕外墙,连推带搡,“走!你走!”书香不走,搀扶着灵秀胳膊,说:“要不抱着?”
“都你搅和的!”灵秀正想去推,就给书香拦腰抱了起来。“不用你管!”她抡起拳头说,“臭缺德的,用你了?用你了!”呼哧中,看到儿子气喘吁吁,就又连打了几下,“你个臭缺德的。”
“妈你别老晃悠。”憋了口气,书香一气跑到了门口。“我就晃悠!我不得劲!”灵秀兀自挣扎,“都赖你!”
“钥匙内妈?”
“放我下来。”
“钥匙内妈!”
“不车把上呢,你嚷什么嚷?”
“我没嚷。”
“你没嚷还我嚷了?”
“我嚷的我嚷的,妈你忍忍,忍忍。”书香侧起身子把门打开,钥匙一拽人就窜到了院里,“就好啦就好啦。”他说,他双手一颠,灵秀“哎”地一声,复又落进儿子怀里。她说我脚丫子快掉了,哎呦呦地:“麻,麻啊。”书香不接茬,颠起来就往堂屋门口跑。“慢点啊,脚还要不要。”当妈的在嘤咛,颤颤巍巍,她说你个混球,妈都熟了,“都给你颠输了。”声不大却盖住了西场外的躁动。“到了到了到了。”瞥着内张比自己还急的脸,灵秀没再言语。她看着他大口喘息,看着那汗落在自己身上,竟似忘记了什么,脑袋一扎,伸手搂了过去。
“还酸么妈?要不,我给你揉揉吧。”屁股落地,灵秀赶忙把手松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融入到骨子里的熟悉,小心翼翼,“我看还是给你揉揉吧。”这一刻,她反倒像孩子似的老实下来,她看着鞋子从脚上退下来,看着自己双脚被儿子捧在手里,她仰起身子轻喘,“轻点,不行,妈受不了。”两腿一绷一夹,无巧不巧地就把儿子揽到了身下。
来自西场乐园的知了猴一声接着一声,蛤蟆也呱呱呱地,似在交流,又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缓了好几气,灵秀拧在一处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她低下头看向蹲在身前的人,看着看着眼前竟模糊起来。她问自己,这人是我儿子吗?多年前,她也曾这么问过,然后让儿子交代过程。而她自己则听着看着,也会因为儿子表现优异而有所表示——给他掏出一块糖或是问他想要什么,以兹鼓励。这时,儿子总会扎向近前,还把手伸到自己背心里。“没羞。”她嘴上说,实际她多半会笑着搂住儿子,要么刮他鼻子,要么亲他一口,“谁这么大还摸妈?”
“不说奖励吗,妈你咂儿头咋硬了?”沉浸在旧日时光里,灵秀竟恍然未觉自己中门大开,已敞给儿子。
少年蹲在地上,他半扛起灵秀两条长腿,顺着新绿和尘黄迎过去,裆内的景色便顺理成章跳进眼里。裹着丝袜的内裤已经湿了,屄跟馒头似的含在腿心,当间儿一掰,缝儿都给挤出来了。他吸了吸鼻子,他闻到了来自妈身上的一股有别于往日的味道——那可能是蹂杂了汗味以及樟脑球混合而成的气味,骚不骚不清楚,想必就算是有些骚味,没准也早被胰子的味道给遮去了吧。近在咫尺,少年就这么瞪起眼珠子看着自己爬向人世间的通道,尽管第一次看,尽管模糊,尽管已然不是少男。肉亮的丝袜仿佛在向他招手,心口窝也跟跑火车似的,轰隆隆地,快炸膛了都。想起跟妈好的内个清晨,尤其是回味搬起妈的大腿插进去——被她捋开包皮的滋味儿,他就抑制不住身体上的颤抖,又咽了口唾液。或许因为这口唾液太响了,灵秀摇摇头,登时从沉思中醒转过来。她猛地缩起身子,与此同时把裙子也往下抻了抻。她说“愣着啥呢”,她曲起双腿靠在墙上。书香说不出话,抹汗的同时,人也站了起来。“还不把球衣脱了?”灵秀四下里踅摸,拿出烟来给自己点了一根,青烟徐徐,她又嘬了一口,就在这半是缭绕半是躁闷中,她说:“给妈拿根冰棍介。”挥手之际,她撩起眼皮,目光正落在儿子卡巴裆上,忍不住就又催了一句,“还不紧着?”得知儿子潜水她就再不让书香去河里洗澡了,她说去别的地界儿玩妈不管你。“淹死了连尸首都找不着,不把妈活活坑死?!”妈没绷着脸也没急赤白脸,但书香知道她没开玩笑。“愁愁愁,当别人都痛快就你一个人烦?”这是打王大夫家出来时妈说的,其时烟雨迷蒙,仿若置身在老照片中,然而内身雨衣却火似的在燃烧,“过日子可不就这样儿,有什么乐儿你说,有不也是酸甜苦辣吗。”她说妈像你这么大时早挑家过日子了,这哪儿成啊。“妈怎跟你说的,怎教给你的?”灵秀不止一次这么说,就如此刻。“迷迷瞪瞪的,还嫌妈不累是吗?”
喉咙在颤,仓皇逃出来书香才发觉口干舌燥,就凑到水缸跟前拿起舀子灌了半瓢凉水。“再闹肚子。”打里屋传来这道声音时,他心口窝咚咚咚的,肚子里也咣当当的,连喘几口大气之后,耳畔倒净了下来,蹑手蹑脚走到冰箱近前时,仍旧净得出奇,身上这汗却可劲儿往下招呼,拿出冰棍往回走,跟受气媳妇儿似的,都不知该怎样面对婆婆了。
灵秀把半截烟掐了放在炕沿儿,接冰棍时瞥了瞥书香,随即翘起二郎腿来。“最近都去哪了?”嘎嘣嘣地,那是牙齿触碰硬物产生出来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也敲打在书香心头。“和胖墩王宏去了趟沟上。”他认为应该能听到吸溜声,但实际却仍旧是嘎嘣嘣地,就搓了搓手。瞥着内双轻轻摇晃的脚,他解释说没下窑坑,随后说:“还去了趟宝来家里,剩下的,除了弹吉他还上河边看人家打鱼来。”汗挂在身上跟蒸桑拿似的,掉地上估摸都能砸出声来。
“焕章没回来?”心绪渐渐平稳下来,灵秀看着儿子,听到书香嘴里蹦出没这个字时,忍不住笑了起来:“愣啥呢还?”书香仰脸“啊”了一声。“怎老啊啊啊呢,驴还是鸭子?”灵秀笑着上下打量儿子,或许因为是他妈吧,她夹了夹腿,她说脏死我了可,“还不赶紧洗澡去?”说出口时,内令她羞恼的声音倏地一下又打心坎里蹦了出来。“大道理千千万,睡完儿子就得了?呵呵,可不么,你是得了!”嗤笑声直白露骨,接二连三,却紧箍咒似的套在灵秀脑袋上,“还有心让别人去听课呢,自己屁股擦干净了吗?啊?”恰在这时,书香张口了,他说:“正惦着去后身看看呢。”他瞟了灵秀两眼,继续说:“焕章说归置的差不多了,我不也没过去。”突如其来,灵秀登时皱起眉来,紧接着扬手就开始往外轰人:“蔫不出溜的怎跟你爸似的内?啊?”她嚷嚷着,起身穿鞋又连“啊”了数声,“裤衩也给我脱了!”不知为啥要说这句,可能是气的,也可能是天本身太闷了,脸又红了……
立秋过后,闹腾多半个月的伊水青龙终于消停下来,慢慢恢复成了原貌。坡两岸一片绿油油的,水是绿的,草是绿的,田野树木等等凡是肉眼可见之物似乎都披上了绿的颜色,盎然、清新、悸动,还带着股韧性。据说二道闸的十二孔桥差点给炸了,书香问询杨刚,杨刚说当初确实有过这个方案,后来因为保首府泰南才得以幸免。“踢得不错啊。”他拍着书香胳膊说,“连北小郊那帮犊子都给办了。”
“不错你不也没工夫看吗。”书香身子一摇,甚至撇了撇嘴,“得了吧你。”
“这不事儿都赶一块了吗。”杨刚搂住书香肩膀,哈哈大笑道:“等这阵子忙完,大再陪你。”闲极无聊的日子,书香有幸见到了仙鹤——它们栖息在十二里湾下游的乱石堆中,或展翅翱翔,或悠闲地寻觅着什么;同时也有幸在村民捕捞过程中看到了消失已久的王八。“感谢XX啊,多亏咱书记,要不,别说打鱼,沟头堡都没了。”说就说吧,偏在摆弄王八时说这些话,书香脸一下就黑了,看着内几个眉飞色舞的人,他恨不得上前踹他们几脚。
“不得有个二斤?”
“二斤?二斤的话有多少我来多少。”
“先别扯没用的了,就说吃还是卖吧?”
“傻逼才吃呢,肯定卖啊,看这分量。”
懒得听他们废话,更不想掺和,转身之际书香又看了眼脑袋龟缩在腔子里的老鳖,看着它,他想起永红饭店白酒就王八血的事儿。天一亮他就起来了,后院门没开,他也没像往常那样跑去把豆汁炒肝果子给她们买回来,而是一个人溜达着来到贾景林家。褚艳艳问他吃过早饭没有,书香摇摇头,说回头再说。“趁着凉快得去趟开发区。”交代完,还笑了笑。“人呢?”没见着贾景林,倒是在西厢房看到了供桌上摆的香火。“去辛家营了。”
“去接凤鞠还是……还有这闲心呢他?”盯着那尊菩萨,书香瞥了瞥嘴,而后转向褚艳艳:“我得走了。”看着艳娘身着背心胸前挺起的奶子,实话实说,他快馋死了,想女人也快想疯了,然而此刻却不合时宜。“你等下。”不知艳娘要干啥,放屁工夫又从屋里跑了回来,给他手里塞了几百块钱,“拿着,留买东西。”
“我要你钱干啥?”本不想拿,却给褚艳艳死活塞进兜里,“让你拿着就拿着,谁都别告诉。”这个和他有过一夕之欢的女人像是不认识似的一直盯着他看,把书香都给看臊了。“咋老盯着我脸呢艳娘。”
“爱才看呢。”这话听着心暖,但他总觉得有些蹊跷,但就是说不清。其实好多事儿都说不清,更不知该怎么说,就像立秋内天下午——妈跟孩子似的,说急就急不说,搞的他都快神经了。实际到现在连摸咂儿都成了一种奢望,变得可望而不可即。
桥是保住了,七十二条教义也还在墙上,扎进水里时,书香还想呢,如果没跟妈去城里,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儿;如果不是参与打架斗殴,跟琴娘恐怕也不会有那层亲密的肉体关系。水流交汇,像远古吹起的号角,盘旋回荡,令人心跳不止。也正是这个周日晚上,也正因为书香又喝了啤酒,尿意就在杨华奶子的耸颤下打肚子里升华出来。“一惊一乍的!”书香起身动作太大,灵秀说你干啥介,“田螺可该出锅了。”怕被觉察出异常,书香不敢凝望妈内双眼睛,他说:“也憋泡尿啊。”说完,尾随云丽身后就追了出去。大狼和熊已经快两尺长了,别的本事没长,鸡巴倒是长了,甚至不知打哪学会了交配动作。不定去哪打野食儿了。这就是他迈出屋时的念头。
蓝天白云红墙绿瓦,高跟鞋哒哒哒地,身影更是窈窕丰腴。看着云丽走进茅厕,听到茅厕响起哗哗声时,书香吸了吸鼻子。他掏出一根烟想意思意思,迟疑中又给放回到烟盒里。“谁?”奶调儿低喝,警戒的同时,书香的声音也传了进来。“我。”他呵呵着四下瞅瞅。“吓死我了。”短暂的沉寂,云丽又挤出两股尿来,吁了声后,她说:“有话要跟娘讲吧。”之所以这么说,可以理解为女人的六感所查,那么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眼神交汇产生出来的共鸣。书香当然不太清,所以他说你咋知道。“就是知道呗。”
“其实也没啥事儿。”他又搓起脖子说,听到刺啦一声,就朝茅厕里面探了探头,“月初不就应该完事?”见云丽正撕扯卫生巾,他咂了咂嘴,而这当口,鼓凸凸光溜溜的屄也钻到了他眼里。“那还有准儿。”云丽解释,书香目光便瞥到云丽脸上,随后看她拿起手纸对着身下沾了沾,当即深吸了口气。“想你了我。”他这一说,云丽就笑了。“内眼神都能杀人了。”她提起裤袜往上抻了抻,也不回避,“要不现在娘就给你。”月牙弯起时,裙子仍撩在腰肢上,修长而丰韵的下半身自然也就露在了外面。盯着云丽下三路,书香嘬了嘬牙花子:“怎也得等明儿我姑走了。”夜虽长了,此刻却仍旧亮着天呢,所以主动出击未必就能事成,所以只能画饼充饥,所以鸡巴硬起来真的很难受。“傻儿子,活人还让尿憋死?”这话不假,却耐人寻味,是故书香不免抱怨:“我姑也是,见天不穿胸罩,嘟噜来嘟噜去的,真看是在自己家里了。”
“咋,箍得慌可不……”心头犹如给扎了一针,不等云丽说完书香一个箭步就窜进茅厕,他说:“你敢!”抱住人时手也探到了云丽身后。“要是敢不穿奶罩,我,我,我”他急赤白脸,他气喘吁吁,他毛都乍起来了,“信不信,啊,当着我大的面办你!”
“瞅给急的,连话都不让娘说了。”声音如旧,渗到骨子里也是又酥又软让人无法抗拒,但即便如此,书香仍神经病似的反复念叨,还拧起眉来。“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蛮不讲理,就这么站在茅厕门口搂着云丽的腰。
“你的你的,谁睡觉还戴着你说?”云丽笑着刮了刮书香鼻子,少卿,就感觉到了身下的异动,“还真硬!”她说硬时,手已经攥住了书香狗鸡,书香就忍不住哼了一声,还颠起屁股顶了两下。“嘛。”泰南话脱口而出,紧接着书香又召了句“娘”,前后间歇不足一秒,他闭着眼,他又说:“我,儿想肏你,儿想跟你好。”过于毛躁,他又听到了来自喉咙里的颤抖。
云丽笑着抵住书香脑门,顺势也搂住了他腰:“身子都给你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喧软的小腹和暖心的话揉在一起,蹭向那根肉滚子,于是书香胳膊往下一滑,双手便抠抓在云丽的屁股上,他嘴上轻声嗯着,不时往自己怀里带着。“过这几天,好好给我,给儿子解解馋。”不提还好,说出嘴时,人也抖了起来。
云丽说坏蛋,书香就使起坏来。他说:“让我嘬口,快给我。”别看说的含糊,却抱住了云丽脑袋,吸溜吸溜地,像是忘了之前所说,当然手也没闲着,隔着丝袜使劲揉抓屁股,“给我看看下面,看看屄。”猴急起来就跟没见过没碰过女人似的。“进屋,跟你妈,说,说一声。”云丽给他亲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说,去东院,拿,拿东西。”不管仓促不仓促,起码能解燃眉之急,见他不动地界儿,又推了推,“去呀。”
书香没动地界儿,他吐了口气,还咧了咧嘴。“我大也不说歇歇。”此时此刻,他也不知自己为啥选择无动于衷,甚至莫名其妙还说起了二乎话,“他跟你过夫妻生活没?”
“咋了这是?”云丽一头雾水,“生气了是吗?”抿起嘴来看着书香。
书香鼓起腮帮子,又伸手抹了抹嘴头子,愣了会儿才说:“就问问。”随后又自言自语念叨起来,“里里外外多忙啊他,(你跟她)又没在一块睡。”说完这些话,他又撅了噘嘴。
“你大不也是人吗。”
“那你说咱俩扮演……”说了个半截,戛然而止下书香想说晌午他请严冬来了,也想问问这些时日她们姐儿几个都说了些啥,然而话题一转却说成了这个:“做梦了我。”真的是莫名其妙。
云丽“哦”了一声,闪动起月牙:“告娘都梦见啥了?”
“梦见……崩锅儿。”
“跟谁?”书香稍微停顿了下,于是出现在梦里的内些颠三倒四的东西便纷至沓来,在这刻汇聚到脑海中。“挺乱的,过去现在陈谷子烂芝麻啥都有。”这次倒没停顿,捡重点又继续说了起来:“我从这院追过去的,好像是你,又好像不是,也看不清脸,最后就追到了东院浴室内屋。”看着书香,云丽也不插话,就这么笑着听着。“感觉像是你跟我大在做,但姿势和动作分明就是内晚咱娘俩用的。”随即把放音乐和摘掉避孕套这些多出来的镜头也讲了出来,“上身没穿奶罩,给套了条肉色连裤袜。”日暮西山,斑驳的树影掀起一片血色,于是二人脸上就都挂满了血色。“还有内双白色高跟鞋。”置身茅厕内说这些话不免有些怪诞,书香就把云丽裙子放了下来,边撤身子边牵起她手,打茅房走了出来。“剩下的差不多就都是回放了。”墙外,婆娑光影静谧如画,像极了某一时刻某些重复的镜头,然而却又不同于重复,或许可能多半是因为云丽说了这句话所致的吧:“要不娘现在就给你解馋。”
“我大真叫过你婶儿?”书香忽地又插了这么一句,云丽问咋,她说:“娘跟你大都老夫老妻了。”双眸含水,有如昨晚上的月亮,“还怕娘委屈了你大?”
被鹊桥会骗了好多年,包括水鬼,但现在妈不说了,书香反倒认为内些东西未必都是假的。走进大门,他深吸了口气,又跟云丽重复了一遍。“明儿跟我妈还得送我姑呢。”也就是在他说完这句话,院子也传来一道声音。“不知道的准以为不回来了。”声音婉啭清脆,回旋间笑声再起,“快来呀,还瞎捉摸啥呢?”举手投足立时把少年目光吸引过去,他“哎”了一声,就在她弯腰抱起颜颜的一刹那,少年压下去的欲火又给勾搭出来。
“再不来大都要找你去了。”这时,杨刚也招起手来,朝书香连说来来来,还抄起香烟点了一根,“大还等着你给斟酒呢。”敞亮如他,酒杯确实空空如也,衬衣扣子也解开两个。
书香快步上前,忍不住又扫了下对面的几个女人——莺莺燕燕,三朵花似的,其时落座时也照见了杨刚。“来,给大满上。”红光满面和花枝乱颤搅在一起,有点乱,书香就“啊”了一声。“给大满上啊!”话传进书香耳朵里,气还是那么足,他就抄起了酒瓶。“吃完饭跟大再杀两盘。”心思回到饭桌上,鸡巴也就渐渐软了下来,他说:“还下?行吗你还?”
“这话说的,不试试怎知道大不行。”
“关键是你不长下。”说话间,书香瞥了眼杨伟,而后也抄起一根香烟,随着打火脸又转向了杨刚,“我让你一炮。”
杨刚“哦”了一声,他说:“臭小子,大还用你让?”酒气扑面而来,书香怎听怎像是爸还用你让,就自作主张给自己满了杯白酒。他大口嘬着烟,他也抄起了酒杯,示意杨刚碰一个时,舌头仿佛短了半截——他也说不清自己说的是“啊”还是“哇”,但绝不是鸭调更不是驴叫,直接酒比嘴高后,又来一声“啊”,像抛到水底的石子,紧接着就咧起嘴来“嘶”了一声,他说:“不能老让我虎抱头。”他一说虎抱头,立时勾起众人回忆,于是院子里便骚动起来。
书香这岁数对天伦之乐基本没有概念,但心里却希望一直能这么喝下去,就像打陆家营回来时那样,他盼着能跟妈一直走下去。“三儿你小点口儿。”酒是好东西,没错,就是辣了点,书香又嘬了口烟,就如杨刚所说,可能口儿确实都大了点,呛得他咳里咳嗽的,脸憋得通红不说,泪都给呛出来了。“累了喝口不就得了。”莺喉辗转,像是出自青衣之口,瞬息间书香这俩眼就给勾了过来。“又没人跟你抢。”瓦蓝色湖水漾起涟漪,顾盼间更是带着三分醉意,不知是不是错觉,书香就眨了眨眼。
微醺之下,灵秀那脸蛋和内个清晨儿子肏她时一模一样,当然她不知道,但书香知道。心生罪恶之际,他不得不深吸了口烟。明知不该,也深知此刻不能有那念头,狗鸡却又不合时宜地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