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就这样我在提心吊胆中生活着，真怕有一天妻子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突然有天接到了陈东的来电，电话里他说王总想见见我，让我非常意外。这段时间我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妻子的身上，早就把王总忘到了一边。没想到他还有脸来找我。

　　看着一身囚服的王总被狱警带了进来，原本油亮的黑发已经苍老花白，挺直的腰板也有些微驼了。

　　「你想见我？」没有过多的客套，我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一直在等着你来找我，现在是不是很得意啊？」虽然外表变了很多，但说话时他依然是那么镇定自若。

　　「有什么可得意的？这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我还嫌判的轻了呢。」

　　「罪有应得？要不是有人陷害我，我能落得今天这个结果吗？」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不过我相信法律的审判是公正的。」

　　「呵呵……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是不是你和榕榕那个贱货联手陷害我的？不要相信她，她是我见过世界上最恶毒的女人。」

　　「你说对了一点，她确实很恶毒，不过我才不屑于和她为伍！」

　　「你以为她会这么放过你吗？我这次被她当了替罪羊，算我栽了，不过她一样不会放了你们！」

　　「鬼才会信你的话！我倒是很好奇，榕榕可以拿你当替罪羊，你为什么不把她也拉下水？」

　　「我说过了，她是最恶毒的女人。遇见她我只能认栽！不说这个了，听说小研并没有回到你身边？」

　　「你消息还挺灵通的，不过她只是去戒毒，下个月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会搬到外地，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这个可怜的人渣就老实在监狱待着吧，不用你操心了！」

　　「别妄想了，没有人能夺走我的女人！要不是妞妞一直牵绊着她，小研怎么会继续跟着你这个伪君子！」

　　「我是伪君子？当初是谁嘴上说喜欢她，却一次次的为了生意，把她出卖给别人！」

　　「都是你！要不是你抛弃她，她会受那么多苦吗？可恨小研一直没有忘了你这个混蛋！她是我的！为什么我身边一个个女人都要偷奸养汉，我要惩罚她们！她们不能对不起我！」王总的情绪突然失控，对我咆哮道。

　　「你明知道她是有夫之妇就不该招惹她，真他妈是个疯子！」

　　「我是疯了，那都是被你们逼疯了！我老婆是这样，小研又想离我而去，当初要不是我救了她，你以为她还会活着吗？可为什么我对她那么好，她心里总想着别的男人？好啊，既然她喜欢别的男人，我就给她，哈哈……我给她找那些又老又丑的男人，她不是喜欢偷汉子吗？我就让她偷个够！哈哈……」

　　「小研真是瞎了眼，竟然把你当成个好人！」

　　「她没错，我就是好人。我爱她，我真的爱她……她得了病我给她治，她有毒瘾我给她戒毒。伤害过她的人，我都会帮她除掉！当然也包括你，你这个伪君子竟然拉着小研去换妻，你还是个男人吗？要不是小研看在你是妞妞爸爸的份上，一直拦着我，我早就把你除掉了！」

　　「你现在还在威胁我不觉得很可笑吗？你嘴上说着爱她，为什么还要和榕榕搅在一起？你身边的女人断过吗？我跟踪过你，就在你和小研同居的时候，还每晚去见别的女人呢！」

　　「她们是人吗？她们都是宠物，我一拿出钱来，一个个都像母狗似得，恨不得马上就把裤子脱了！可小研不一样，我从来没有强迫过她一次，我只想她别离开我就好，就这么安静的陪我聊聊天，可她连这都不愿意做到，为什么要背叛我！」

　　「疯子，到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已经害死了自己的老婆，还不够吗？」

　　「是她活该！那女人背着我偷汉子！我最恨的是她到死都在维护着那个野男人，真他妈贱！我以为自己救了小研，她是真的喜欢我，可女人都是一个贱样，心里永远想着别的男人！都是贱货，是婊子！」

　　「够了！我老婆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她真的很感谢你当初救了她，可从来没有爱过你！你明不明白？」

　　「哈哈……她没有爱过我，那她为什么不愿意指证我呢？你这么恨我，就是因为你早就看出来小研心里最在乎的人是我！对不对？」

　　「疯了……彻底的疯了！快把他带回去！」几个狱警早就被陈东打点过，到外面抽烟去了，直到听见我的呼叫才赶过来将王总押了下去。

　　看到王总如今癫狂的样子，真是让我不寒而栗。一个人怎么会变态到这种地步，明明是他抢了我的老婆，却把我当成勾引他老婆的野男人。通过他刚才的反应，我感觉到这个男人已经把对亡妻的感情完全转嫁到了小研身上。

　　他一开始怀着对亡妻的愧疚，对小研百般呵护，将她救出魔窟。妻子在那种凄惨的情况下，能有人伸手相助，怀着感激之心留在了他的身边，可在妻子心中从来没有忘记过我。王总发现这一点后，又勾起了他对亡妻背叛的恨意，当初他本来信誓旦旦的要报复那对狗男女，可他老婆到死都没有让他知道奸夫是谁。这份长久压抑于心底的仇恨，在得知小研并不是真的喜欢他后，彻底爆发了。

　　他一次次的将小研献于别人，来满足无法压制的嫉妒之火。同时看到小研被人欺辱，内心也在痛苦的煎熬着。两种情绪在他心中反复交织，每每看到小研在别人胯下哀婉娇啼，心中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一方面是爱，另一方面是恨，这个变态的男人在煎熬中享受着异样的刺激。刚才他那疯狂的样子真不像是装出来的，难以想象妻子整天陪在这样一个人的身边是怎么度过的。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一个月后，妻子走出了戒毒所，她已经彻底摆脱了毒瘾的控制，可心里的创伤还需要时间来慢慢的平复。走出大门的一刻，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妻子蹲坐在门口，头埋在膝盖里无声的哭泣着。她不敢想象以后的生活应该如何继续，在这一年多时间以来，经历了太多噩梦。

　　「老婆……梦醒了，一切都过去了……」我缓缓来到妻子的身后，轻抚着她有些干枯的长发，可以想象到这段日子她在里面的生活并不轻松。

　　「你还是来了，没看见我写的信吗？忘了我吧……」妻子对我的出现并不意外。

　　「不可能，老婆我知道错了……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我的错，咱们重新开始好吗？」

　　「不是……其实不只是你的问题。缺少信任的婚姻确实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了。」

　　「那我求你给我个机会，让我重新追求你……重新获得彼此的信任可以吗？」

　　「你为什么这么傻！那么多不错的女孩子你不选，即使是晓芸也比我好啊，起码她没有吸毒！在里面我见了太多，有的被家里送来5、6次了，可还是一次次的复吸，戒毒不是那么简单的，连我都没有信心……」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走吧……咱们回家！」我拉着妻子来到车上。

　　「直接去宾馆吧，我不想回去。」妻子坐在车上默然说道。

　　「妞妞还在家等着你呢，她已经回来上学了。」

　　「妞妞……她挺乖的吧？」听到女儿的名字，妻子的脸上终于露出柔情的一面。

　　「嗯，现在特别懂事，就是总吵着想妈妈！」

　　「再等几天吧……我不想让她看见我这个样子……」

　　「老婆，你别心事太重了，我已经联系好了杭州的公司，就等着你出来了咱们一起过去。」

　　「……我实在太累了，想一个人休息几天。」看着妻子坚决的态度，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给她找了家比较安静的宾馆。

　　「秦越，我有时候想着是不是老天都不愿让咱们一起，为什么咱们的生活有这么多的坎坷……」来到宾馆房间里，妻子喃喃的说道。

　　「别灰心，只要咱们互相信任，没人能拆散咱们的！」

　　「我也希望会有那么一天。有时候回想一下，太多的顾及对方感受，反而隐瞒了彼此太多，造成了无法消除的隔膜。我们是不是都错了？」

　　「我知道的，当初我何尝不是这样呢，如果我不是总胡思乱想，怎么带给你这么多磨难，我真他妈混蛋！」说着给了自己一巴掌。

　　「你别这样，疼不疼？」妻子抚摸着我的脸颊，久违的关怀让我激动的搂住了妻子。

　　「秦越……放手！我很脏的……」妻子努力的抗拒着。

　　「不许你这么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冰清玉洁。我再也舍不得失去你了……我爱你，老婆……」随着我吻上妻子朱唇的一刻，两具炙热的身体再也无法分开。

　　这一刻我们等了太久，所有的阻碍在我们的坚持下都被击溃了，以后再也没人能拆散我们！

　　激情过后，我轻轻抚上了妻子的粉背。半年来几近监狱般的生活，在妻子的身体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原本娇嫩的肌肤，失去了水润的光彩，乌黑的秀发也变得干涩枯黄。可我不在乎，只要妻子能回来，对我来说就是生活下去唯一的动力。

　　正在我享受的爱抚着妻子的时候，一阵轻微的抖动从妻子身上传来。当我抬头望去时，妻子已是泪流满面。

　　「老婆，怎么了？是不是我太心急了？」看到妻子梨花带雨的样子，急得我手足无措。

　　「没有……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就是觉得这一切就像在梦里一样，真怕梦醒了，又回到黑暗的现实……我真的怕了……呜呜……」

　　「不会的！都过去了。要不我让你感觉感觉，嗯……疼不疼？」说着我一把揪起了妻子的乳头。

　　「啊……讨厌死了……人家正难受呢，你还乱弄！」妻子娇呼一声后，攥紧拳头狠狠打来。

　　「哈哈……不敢了……老婆大人饶了我吧！」我装作求饶装，妻子刚一松懈，被我拦腰抱起，紧紧吻了下去。

　　「讨厌啦……快放我下来！别闹……坏了！刚才忘了给你拿套子了，别给你染上病啊！」妻子这一句话，让我立刻停了下来。

　　「没关系……有病一起治，有苦一起受！这才是一家人嘛！」

　　「哈哈……骗你的啦，我早就好了。」

　　「老婆，现在这样真好，没有隐瞒，也不刻意逃避之前的错误……其实比以前轻松了很多！」

　　「嗯……」妻子靠在我的胸口，感受着我的心跳。

　　「那我问你个问题，这在我心里藏了好久了。」我大着胆子说道。

　　「好，你说吧。」

　　「还记得我在长春回来晕倒的那次吗？我昏迷中做了个奇怪的梦，你守在病床边的时候有个男人的身影一直陪着你，那人……是……是不是……」我吞吞吐吐的半天没有说出来。

　　「哎呀……我帮你说吧，是不是王总来陪着我了，是吧？我可以告诉你没有！从他那离开后，我彻底和他断了联系，虽然他每个星期叫榕榕给我送美沙酮过来，可我一直拒绝见他。」

　　「你是说你那段时间之所以表现正常是因为榕榕一直给你送药过来？」

　　「嗯，其实你之前从夜店寻找晓芸不成，中午回家遇见榕榕，就是因为她来给我送美沙酮的，我本来让她快走，没想到她非要留下吃饭，喝了酒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怪不得呢，那天她说是第二天才赶去的医院，而你说是前一天晚上让她来帮忙的。也怪我太傻了，竟然相信了她的话，才会一直误解你……」我紧紧握住了妻子的手。

　　「别那么说，有心算无心，怎么能逃脱呢！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被打伤了，我没有过去照顾，你恨不恨我啊？不许说假话！」

　　「说不恨你是假的，但更多的是担心！因为我相信你一定是被别的困难缠住了才没能赶过来。可是当我出院的时候，你在家里那么狠心的和我提出离婚，还要和我抢妞妞！我那时候是真的生气了！」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那天榕榕突然找到我，说把生日那晚的视频给你看了，还把你痛打了一顿。威胁我说这只是警告，让我赶紧和你离婚。当时我根本不信她的话，可当她拿出了一群人殴打你的视频时，我彻底懵了。

　　看着你被几个人踢倒在地，那一脚脚就像踢在我的心坎里一样。我虽然舍不得离开你，舍不得妞妞，可那一刻我不得不放手。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你因为我的不舍，而受到伤害。

　　你不知道，我其实好几次偷偷去了医院，隔着病房的玻璃看着你躺在病床上，却是由另一个女人在照顾。那是我的位置啊，为什么我连照顾丈夫的权利都没有了！」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那时候我才真切感觉到什么是切肤之痛！好多次我看着晓芸和你身体接触的时候，几乎忍不住就要冲进去了，可榕榕的警告让我只能目睹着你一步步的离我远去。有次晓芸发现了我，她装作扔垃圾，跑出来狠狠的羞辱了我，可我却不能反驳，因为我真的是一个坏女人！

　　你出院的时候，榕榕一早就给我打来了电话，威胁我一定要和你离婚，不然她会有更大的报复。我忍着心痛，对你说出了离婚的话。我很了解你很快会猜到我是被逼的，只有让你恨我才可以暂时蒙蔽你的眼睛，而妞妞是你身上最不可触碰的逆鳞。当我说出要争夺妞妞抚养权的时候，我的心比你还要痛千倍万倍，可为了你的安全我只能去做这个坏人。

　　看着你听到后，那决绝的眼神，我心如刀绞，痛得我都无法呼吸。可我不能软弱，因为你太了解我了，只要眼神中暴露出一丝悔恨，都会让我所有努力前功尽弃。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房间的，只记得随着家门关上的一刻我哭了，可我只能咬牙忍住。我舍不得离开你老公……呜呜……」

　　看着妻子委屈的样子，我心痛的将她紧紧抱进怀中，此刻所有的言语也不能表达我心中的愧疚，为什么我那么傻，一次次的陷入别人的圈套。妻子为了我，为了这个家实在是承受了太多的委屈，她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意让我受到伤害。这样的女人我怎么会舍得放手呢，我发誓绝不会让她再受一点伤害！

　　「妞妞一会儿快放学了，和我一起去吧。也别住在这了，还是家里舒服！」

　　待彼此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后，我缓缓说道。

　　「先不要了，时过境迁，咱们还能这样推心置腹的说说话，我已经满足了。让我先静一静，你先定机票吧，好了发给我。」妻子推开我，温柔的帮我穿上了衣服。

　　本来我想多陪她一会儿，可妻子再三劝我回去，我看了看表妞妞也要放学了，只得无奈的离开。

　　我真怕这次分别又会像之前一样，从此渺无音讯。但没有让我担心太久，第二天妻子就新办了手机卡给我打来电话，让我不要担心。对于未来她还是希望我可以想清楚一些，其实我也不需要多想，妻子在戒毒所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再加上昨天的长谈，我早就有了决定，陪我走完一生的女人只能是沈思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