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意外之变
“这……安庆恩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看着面前与先才迥异的面孔,韩禹若有所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定是安庆恩的借刀杀人之计。”
赵世杰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韩禹不愧是柳系的第二号人物,只转念间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石二鸟。”
一石二鸟?听到这四个字,我心中顿有所悟,“二鸟?难道他们内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宗主所言不差,灭天宗历来就是最为复杂的宗派,如今到了安禄山手中,虽然变得空前的强大,但其矛盾也更加不可调和。”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着下文,要知魔门辛秘可不是哪里都可以听到的,更何况这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密切相关。
“灭天宗主要活动在范阳、平卢一带,与北方外族交往频繁,因此门中除了汉人,还有很多异族高手,而事实上安禄山本身就是异族之人。”
“可以说灭天宗自开宗立派以来,其内部之争便从未断过,但毕竟汉人居多,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汉人占据上风,然而自安禄山接掌之后,几乎网罗了同罗、奚、契丹、室韦凡的所有高手,异族势力大增,如今不仅能与汉人抗衡,甚至隐隐还居于上风。随着灭天宗势力的增强,这两股力量的矛盾也越来越激烈,于是这些人几乎不约而同的分别聚集在了安禄山的两个儿子周围,那就是安庆绪和安庆恩。”
“安庆绪早年便随父出征,大小数十战,如今已是一方将帅,更重要的是他的母亲是异族人,所以他自然的成为灭天宗异族派系的核心。安庆恩出身较晚,战绩自然没他的兄长那么辉煌,但他却得了他母亲的福,他的生母段氏是最受安禄山宠爱的姬妾,所以他自小便受到安禄山的特殊照顾,而安庆恩也非常争气,各方面都异常出色,从来没让他爹娘失望,如此一来安禄山对他更是宠爱有加,这也同样惠及了他的母亲,虽然段氏已徐娘半老,但如今依然最得宠爱。巧合的是段氏却是汉人,那后来的事就不用我说了,两者各取所需,一拍即合,他自然也就成了汉人的首领。”
“原来如此。”
听到赵世杰说到这里,我已知晓了事情的大概。豪门大阀、位高权重,很多时候对子女来讲并不是一件好事,骨肉相残的惨剧早已屡见不鲜,只以本朝皇室而论,几乎没有一次政权的交接没有经历血腥。如今看来,安禄山依然不够逃过此劫,他此刻最头痛的恐怕便是此事。
我不由看了看已被侍卫拖走的尸体,这些便是主子权术的牺牲品。如此看来,他们也都是些可怜虫了,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憎之处。
“王大通是早年就跟随安禄山的一员悍将,后来展转反辙,来到了金陵,成了安禄山在江南最强有力的棋子,但不知怎么回事,这枚棋子竟渐渐的失去了控制。也不知他与安庆绪达成了什么协议,为了不少事情得罪了安禄山,否则安庆恩就是再大胆,也不敢动王大通。”
王大通是安庆绪的人,对安庆恩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如今趁机将他铲除,就是安禄山明知是怎么回事,也不会真正怪罪于他,要知像安禄山这种枭雄,最不能容忍的事就是背叛,现在是时机不成熟,否则他早就亲自来取王大通的项上人头了,哪里还用得着安庆恩动手。
如果安庆恩真的将柳系拉下马来,接手的如果是王大通,那对他将是沉重的打击,就像背后时刻藏着一把匕首,只要需要,随时都有可能刺出来。
知道了安禄山内部,从前所有的难题全都迎刃而解。
对安庆恩而言,金陵是万万不能落在王大通手中,而赵世杰他又完全控制不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现状,由柳系压制王大通,但柳系有柳道清和燕回天那样的人物又实在太过危险。如果没有了这两个人,柳系实力再强也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一般,虎虎生威,却无致命之力,于是就有了金陵最近的一切。
男人,就是这样争强好胜;男人,就是这样机关算尽。
为了利益,不惜天怒人怨;为了权势,不惜骨肉相残。
她对男人之间的争斗没有兴趣,但那些人却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她除了站着抗争,没有其他选择,他们柳家从来就没有跪着求生的人。
那一个个名字深深的刻在她的心头,除了血债血偿,没有第二个选择。
她突然感觉很累,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累得一刻钟也不想站。
“将军,将军……”
随着急切的叫声,一道人影从外面狂奔过来。
“什么事?有话慢说。”
看着自己的心腹,韩禹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预感到已经发生了什么,他预感到他一直不愿承认的猜测已变成了现实。
“左……左将军自杀身亡……”
那副将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重重的咽下一口唾沫,说出的话却是震撼人心。
韩禹浑身一震,却是没有说话,只是虎目中陡然出现了两颗豆大的水珠,伸到副将手中接信的手也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什么?”
柳清影那刚刚转过,准备下去的身子猛地转了回来,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惊呼,身子一下软,倒在无瑕怀中。
相对于韩禹的不愿承认,柳清影却是真正的一无所知,这继大哥和丈夫之后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险些晕厥。
她、大哥、韩禹、左丘明,自小便一块长大,虽名为主仆,却情如兄妹。她和韩禹、左丘明之间那笃厚的感情便是大哥和丈夫也不能代替,她怎么也没想到左丘明竟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突然走了,走得那样安静。
左丘明留下了两封信,一封是给韩禹的,另一封是给柳清影的。
柳清影接过韩禹递给她的信,直到读完最后一个字,她都不相信那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