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神不宁的睡眠并没有持续太久,刚过中午,心事重重的琴清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跟往常一样,即使是身处最为险恶的境地,琴清还是有条不紊的从行囊中拿出了几个瓶子。那里面是用集中塞北独有的动物和植物提取的精华,这是项府女人保持自己风韵的秘诀,就算是琴清也不例外。
跟其他那些保养自己是为了获得项少龙垂青的女人相比,她会坚持的认为女人给别人一个最阳光的容貌是一种对别人的尊重。因此,琴清用在保养自己的时间并不多,却足够有效。
即使已经不再是那个年轻少女,但琴清的肌肤看上去总是那么的吹弹可破。
她的身形一样跟自己在秦宫养尊处优时那么完美,甚至漠北的风霜让她的气质有了一层更加独特的韵味。一种经历了风霜打磨,虽然略带成熟的韵味,却显得更加晶莹剔透的味道。
荆柔知道琴清的这个规矩,所以整个过程中并没有对她说一句话,而是等到女人梳妆完了之后,才对琴清说道。
「夫人,刚才我让手下去跟周围的人打听了昨天晚上我们见到的那个白衣人的行踪了。」
「嗯,对方行踪如此诡谲,相比定然没有线索不是。」琴清从荆柔手中接过了一杯用樱花蜜泡成的热茶抿了一口。她并没有对这一次的探访抱有任何希望。
从昨日的情况来看,这个神秘男子定然会再找上她们的,也许只有那个时候,才能找到顺藤摸瓜的机会。
然而没想到的是,听了琴清的话后,荆柔却连忙摇了摇头,用一种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不,夫人,我们找到了那个人的线索。而且……似乎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他来自东海道,是一个月前搬来这里的,住在离我们这里不远的一座老宅里。虽然平日里深居简出,但街头巷尾很多人都在讨论这个男人的事情。有很多人相信,他是一个落魄的贵族,而且他的名字,我想……夫人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哦?他叫什么名字?」
「董匡!」
当听了这两个字后,琴清心头一震,险些将手上的茶杯摔落在地上。这个董匡,跟项家有着莫大的关系。在多年以前,项少龙曾经假冒过这个从东海道而来的马痴,带着乌家军深入赵国境内擒回了赵国权臣赵穆。也是在那一段经历中,项少龙将纪嫣然,善柔,赵致这几个女人带回了秦地。
而如果当时的董匡只是套了一层假壳的话。那就在去年,那个暑气未消的季节,这个真正的董匡竟然曾经造访过了项家堡。在当时,虽然琴清只是跟这个董匡打过一个照面,但她清楚的记得,这个董匡是一个性格豪放的虬髯大汉。跟昨日见到的这个风度中带着阴霾的神秘人完全是两个人。
难道说,这只是巧合?可是同样来自东海道,同样是没落贵族,又同样叫董匡。这样的巧合很难让她觉得这其中没有猫腻。别说她了,就连荆柔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可思议。
虽说去年董匡造访项家堡时她还在特训营,但关于那个董匡的故事她也没少听。尤其是在当时,荆柔有个至交好友叫薇儿,是纪嫣然的贴身丫头。当时被那个董匡迷的事神魂颠倒。即使过了一年,她还记得当时薇儿兴奋的告诉她董匡要带她走的消息的样子。
然而也是那一天,这个董匡却突然不辞而别的失踪了,甚至连自己的随从也没有等下就突然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在那一段时间里,自己的这个姐妹天天以泪洗面,整个人几乎奔溃,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走出那段阴影。因此当她今天早上听说那个人叫董匡之后,她的心中除了惊讶之外,还多了一层愤怒。倘若这个男人真的是辜负自己姐妹的那个人,等此事一了,他定然要在对方的心头狠狠的刺上几剑才能泄愤。
但是荆柔哪里知道,这个「董匡」不光真的就是那个「董匡」,而且他辜负的,还不只是薇儿一个人。这段秘密,是属于琴清的一个天大的隐私,也是她觉得倘若家族纷争到了不可调和时,自己手中的一张王牌。
去年的那个夏天夜晚,当午夜醒来的她灵敏的感受到门外有一个十分隐蔽的黑影飘过时。她看到的,是那个身穿薄衫,在三更天偷偷溜到董匡房间的纪嫣然。
自从归依北地,平静的项家午夜已经不再有让人这样敏感的动静了。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琴清更没有想到。当她暗中尾随着纪嫣然来到西厢的客房后,女人看到的是在董匡身上,纪嫣然的那个丫头薇儿正在用自己稚嫩的身体用最卑贱的方式疯狂的讨好着男人。而看到这一切的纪嫣然不光没有阻止事情的发生,竟然……竟然还主动对对方献上了自己的香吻。
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快一年,但每每想到当天的情景,即使是心如止水的琴清也会觉得心乱如麻。尤其是当时在夜色中瑟瑟发抖的她,看着纪嫣然将自己的一只原本只属于项少龙的胸脯送到董匡的嘴边的时候,琴清只觉得那是一种让她从来没有过的窒息的感觉。这种窒息的感觉并非来源于内心躁动,而是她只是十分好奇,到底这个董匡有什么本事,能让一向端庄大方的纪嫣然如此迅速的沉沦。
在当时,琴清几乎一夜没睡,她的脑子里一直在纠结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一方面,她当然对项府女人的这种不忠行为不能视若无睹,但另外一方面,她也理解在江湖上流浪多年的纪嫣然,对于那种自由的向往。北地的生活虽然富足,对她来说却稍微乏味了一点。
所幸的是,董匡在第二天就神秘失踪了。琴清料想,这二人也没有机会再做出什么越矩的行为。所以纪嫣然的这段往事,就成为了她自己的一个不能对任何人的的秘密。
然而此时,这个跟纪嫣然有着一段战粟的情欲勾结的男人,正在离项府几百里之外的地方更自己重逢了。倘若是别的男人打明旗号要羞辱与她,琴清定然会全力抗争,甚至在必要的时候选择用极端的方式扞卫自己的贞节。
但偏偏这个人是让她,乃至整个项家都捉摸不定的董匡。琴清不知道为何,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兴趣。这种兴趣并非是因为男人的挑逗而起,但却跟这个董匡有着莫大的关系。
有一样东西,别人已经遗忘了很久,甚至连她自己都已经遗忘了很久。那就是其实以前她虽然深居秦宫,却一直对于天下之势了然于胸的才智。这几年来,她自负不让项少龙的头脑已经被她荒废了很久了,也许当她对荆柔说出要给这个董匡送上拜帖登门拜访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羊入虎口的举动。
但是她的确这么做了,即使荆柔连番劝诫,她也还是要荆柔如此做了,跟昨天晚上要只身犯险的一样。只是这一次跟昨晚的彷徨相比,几个时辰的等待给她的,更多是一种无所事事的焦躁。
华灯初上的十分,琴清离开了客栈。今天晚上的局,她只打算让荆柔一个人陪她前往。经过了昨天晚上的后面密会,琴清知道,就算是她们这里的人全体出动也不是这个董匡的对手。更何况退一万步来说,倘若真的控制不了局势跟这个「董匡」发生了一点什么事情,自己的把柄也不至于成为一件被很多人知悉的丑闻。
去董匡府衙的马车,是荆柔管这里的老板借来的。本来老板还想啰嗦两句要荆柔小心对待那批被他当作宝贝的马,结果当他看到琴清一眼后,所有的话都活生生咽了回去,只是直勾勾的对女人投去了一个放肆的目光。
今天晚上的琴清,终于让这个迎来送往的老板知道什么叫美若天仙了。一袭白色的外衣下,女人的高贵,冷艳,以及眉宇间若隐若现的一阵微蹙,让他的魂都要被勾出来了。一般来说,一个男人看女人无外乎是脸蛋或者身段,但眼前的贵妇人,竟然能够让你放弃这种行为,而是只想去感受她浑身上下散发的那种独一无二的气质。
只是这样的艳福,对于这个老板来说只是一瞬间。当荆柔的马车消失在依然喧闹的街道时,就连这个老板都忍不住暗骂,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去私会哪个野男人了。这个人,想必并非是一般的达官贵人。似这样的绝色佳人,恐怕只有郡守一级的男人才能染指。脑袋里幻想着女人在雍容华贵的房间里,赤裸地躺在那个位高权重的男人身下的婉转样子,老板心中冒起了一种变态的快感。
不过他想的不错,琴清确实是去见男人了。只是此时琴清的心中并非春心荡漾,而那种许久没有的那种紧张的感觉,又涌上了自己的心头。这种感觉甚至比起昨天晚上去后山查探的时候都还要来的强烈。空荡荡的手臂上,并没有多此一举的再绑上荆柔的袖箭。但是在琴清的身上,却有另外一件更加能夺人性命的东西。
那是一把用青铜打制的匕首,秦国一统天下之后,秦王收天下之兵聚于咸阳的同时,也逼得很多工艺超群的铸剑大师只能远走塞外。而她身上的这把匕首名为「女贞」,是几年前为荆轲刺秦王时打造匕首的那个工匠所铸。此时,这把匕首正被她绑在大腿的一侧,这把刀既是她留给对手的,也是留给自己的。倘若真的被逼迫太甚,她唯有用这把匕首来扞卫自己的贞节。只是,女人当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马车很快转进了一个巷子,董匡的住所离她们的所在地本就不远。当荆柔将尚且还在遐思中的琴清唤下车的时候,马车已经进了一所空旷的院落。诺大的空间中没有一个旁人,只有记住落英将尽的樱花树,守候在这个估计的小院。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当年在秦宫的那个静心小斋一样,给人一种神秘,恬静的感觉。
单从这房间的构造来看,就知道这里的主人定然是很懂得如何打理这种居所。
但女人此时,却并没有心思打量这里的环境。此时的正屋里灯火通明,一排红色的灯笼,让那个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房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夫人,你快看!」
在一旁持者匕首的的荆柔,惊慌的指了指院落的一个角落。在那里,躺着几批枣红色的马匹。这些马匹很整齐的躺在地上,就好像是在集体睡觉一样。但倘若你仔细看,才会发现那些马匹竟然已经被人杀死了,甚至好像连体内的五脏六腑都被掏走,只剩下了几具空荡荡的躯壳。
「这是谁干的?」琴清跟荆柔心中同时冒出这个问题,然而,她们又同时会明白,那个今天晚上她们要造访的人,绝对不是董匡。这个董匡有马痴之名,不光因为他懂马,爱马,也因为他一想将自己的马匹视若自己的亲人一样。如果是真的董匡,定然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虐杀自己所豢养的宝马。
「夫人,情况有变……」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荆柔,立即想要叫琴清回到房间。然而琴清此时,却突然伸手阻止了她的行为。不光如此,让荆柔没想到的是,此时琴清就像是着了魔一般,开始用一种缓慢的速度往里屋走去。
荆柔跟了琴清有一段时间了,却从没见过女人有这种反应。与其说琴清此时如同中邪,倒不如说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更加重要的线索一样。从她眼神中流出来的的清明,成为了阻止荆柔的唯一原因。而对琴清来说,眼前的这一切,好像都是一种身不由己的反应一样。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屋内的情景,尤其是此时,为什么会有几匹马的原因。但只有当她推开那两扇紧闭的房门看到的里面的情景,才发现里面一切,竟然如此的震撼。
在宽敞的房间正厅里面,即没有整齐的桌案,也没有奢华的椅子。这里面除了铺满的白色兽毛地毯之外,竟然只有一个猩红色的池子。
是的,是猩红色的池子,一个宽大的水池中,装满了血液一样的液体。单丛那水所散发出来的一阵阵猩味,她就立即明白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门口那几匹被虐杀的马匹的血液,被倒入到了池水当中。而门口落下的樱花花瓣,也被洒在了池水的水面。
在她的面前,竟然有一个「血海」!一个不择不扣的「血海」。水波微微的翻涌,就好像是从人的身体里面不断翻涌出来的血液一样。有着一种想要把人吞噬的魔性。虽然跟着项少龙也经历过多次血腥的战斗,但这样的血色海洋,却还是女人第一次见到。
而血海的另外一头,竟然还坐着一个男人,一个换上了一身黑袍,却同样像昨天晚上那样散发着诡异气息的男人。
「你……你到底是不是董匡?」这是琴清问出来的第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在此时她的心中,甚至比起项鹰的安危还要让她想要知道。
比起昨天晚上的昏暗场景,今天琴清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长相。这张脸,竟然比起昨天晚上她感受到的那张脸还要清秀。虽然看上去似乎已经经历了风霜的侵袭,但那种与生俱来如同玉石一般的细腻,却给了她一种强烈的共鸣感。甚至就连男人的脸上,冒出来的那一种同样如同寒霜的冷漠,也跟她有着某种雷同的感觉。
「是董匡,不是董匡,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可以叫董匡,别人当然也可以叫董匡。」这是男人说的第一句话,却也是一句让琴清更加迷糊的废话。
「去年仲夏之月,东海道的马痴董匡曾经造访过项家,妾身与董先生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不错,当时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夫人惊为天人的风姿,却是给再下留下了极深的印象。」琴清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董匡」把他的下半句话给堵了回去。她本想说去年见过董匡本人,跟眼前的男人并非是同一人。但对方这一说,乍一听起来好像是一个搪塞之话,但细感觉起来却又如同是真的一般。
「既然如此,先生可曾记得当时我们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见面的。」这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因为当时琴清见董匡的时候,周围不过寥寥数人在场。
「当然,项家后花园,夫人的国色天香,比起其他的几位夫人,还有纪夫人的那位丫头,可谓是艳压群芳。」倘若换了平时,对方又涌用国色天香,又用艳压群芳这些新鲜的词语来夸赞自己,琴清就算是面对敌人也会心里为之舒畅。但此时男人的话一出口,琴清心中却如同以及闷雷击中一般。因为男人的话虽然不长,却将那日的情景复原得如同历历在目。就算男人不是董匡,也定然跟董匡有着密切的关系,才能从他那里得到关于那日里的一切信息。
「哦,那既然如此,妾身且不论先生为何跟那日形貌声音大相径庭,但却想问先生一句,为何对薇儿始乱终弃。你可知,你不辞而别之后,薇儿几乎是痛不欲生?」
「想不到,夫人竟然对自己潜在的家族威胁的一个小丫鬟如此上心。」董匡说道这话的时候,又发出了如同昨晚一样的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琴清没有回答,她在等男人的说话。在她看来,对方如果真的是董匡用某种方式易容而来的话,那很可能此时他出现的目的,跟当时在项家堡发生的事情有关。她表面上是在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闲事,但其实内心一直在盘算如何套出对方的目的。
「好吧,既然今天夫人带着诚意前来,我也不好让夫人就此败兴而归。我实话告诉夫人,如果不是拜你的那个被你们当作神明的项少龙所赐,我岂有至于如此狼狈的离开,甚至是改头换面示人。」当下,「董匡」将被项少龙袭击,却又苟且捡到一条性命的内容一一讲给了琴清,只是这其中,当然被他省略修改了很多关键的内容。
「先生的这话,妾身有些不明白。倘若家夫真的因为先生淫乱了府上女子而对先生大打出手的话,那先生大可不必如此动怒。此时薇儿尚且还在塞北云英未嫁,倘若先生真有意,不如让妾身来做一回媒人。妾身可以担保,家夫一定会同意将薇儿许给先生的。」
琴清听了董匡的话,以为是当日他跟薇儿两人发生媾和的事情被项少龙看见,项少龙心烦之下对他大打出手,这才让他对项家如此的记恨。然而当她说完这番话后,却发现男人的脸上露出来了一丝不屑道:「项少龙就算再心高气傲,恐怕也不会因为一个下人,而对自己的座上宾大打出手吧。」
「那先生的意思是……」琴清的心头,突然闪过一个十分让她担忧的念头。
「仲夏之夜,虽然有两个美女对我投怀送抱,但在下就算心猿意马,却也能够知道窗外另有一更加心猿意马的人在。」言下之意,男人竟然知道那个那个销魂午夜,琴清在门外目睹了他跟纪嫣然主仆的风流事。琴清担忧的事情终于应验了,对方明确的表示知道自己所在的同时,也间接承认了他跟纪嫣然之间的关系,才是项少龙对他大打出手的原因。
难怪自从今年,项少龙对纪嫣然就开始有些冷漠。虽然一向有大妇风范的纪嫣然虽然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不妥,但心思敏感的她却能注意到这一点。因此她一直在猜测,纪嫣然的事情可能项少龙也知道了。
「可以告诉我你的条件吗?」琴清没有说完自己的问题,但对方当然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那要看夫人的诚意,」男人听了她的话,突然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笑意道:「夫人就这样白衣如雪的来,总不能就此干干净净的回去吧。」
琴清知道男人的意思,眼前的这一片血海,就是男人专门给她准备的。被一池子的马血水浸泡,这种对她的高洁的身份的羞辱,会比起在她身上轻薄一番还要更甚。然而眼下,琴清已经别无他法,红唇紧咬处,她只能硬着头皮脱掉足上的鞋,然后穿着一身白衣缓慢的走向那一片血海。
无论如何,这一次虽然是项少龙提出来的要让她带项鹰来历练,但这其实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意思。项鹰一旦出事,自己就将责无旁贷。现在虽然自己在项家的地位没有人可以动摇,但项鹰可是整个项家的根基。而且眼前看来,如果真的如同男人所说,对方的目的是要报复项少龙,那至少某种意义上来说,羞辱自己比羞辱项鹰,也许更能满足男人吧。
猩臭的血腥味,让她几乎要眩晕。当她白皙的足踝莫如肮脏的血水时,琴清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凌辱感。在尚且带着一丝马匹燥热的血水中,琴清感受到池子里有一段台阶,让她不至于因为滑倒而失态。但是倘若你此时也在房中,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就次走入了一池血水的时候,你心中的感受,到底是怜惜,还是恶心,没有人知道。
琴清只是知道,自己几乎是闭着眼睛,秉着呼吸,靠本能的走到池水中央的,齐腰的血水,将她衣服的丝绦飘起来,跟周围妖艳的花瓣成为了一体。琴清不敢低头,也不用用力的呼吸周围的气息,只能用一种微弱的声音问道男人:「现在可以说了吧。」
「好,」男人似乎很满意女人的举动,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看起来比较真实的笑意说道:「不错,我实话告诉你,我不光睡了那个小丫头,而且连同纪嫣然在内,我也一起睡过了。」
对于男人的答案,琴清已经猜到了。此时如此听来,她只是想要印证一下,是否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就在当天晚上。如果是那天晚上,那项府到底还发生了多少自己想不到的事情。
「不,是在第二天。」男人狡黠的说道:「当得知我要离开的时候,这只被关在家里的母马彻底撒开了缰绳。你知道,她带我去了哪里吗?她带我去了你们项家堡后面的那座暗苍山,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山泉那里,可是那个平日里被你们当作大妇典范的纪才女,主动宽衣解带的对我投怀送抱。」
「你……你胡说……」虽然跟纪嫣然之间偶有芥蒂,但毕竟都是项府的女人,此时面对外敌,琴清自然要想维护家中女人的尊严。只是琴清刚一开口,突然就被一股因为疏于防备的血腥气息冲入鼻孔,让她低头含胸几乎要晕倒一般。
「如果没有经历过这些,你觉得,项少龙会对我如此大打出手。而如果我没有让那匹母马体会到人间极乐,你又觉得,今年项少龙跟她之间又会那么冷漠吗?」
在琴清的心中,虽然跟乌廷芳一党有所嫌隙,但对纪嫣然来说却是想来尊重的。
一方面,是因为对方跟自己是齐名天下的女子,而另外一方面,也因为对方心中的清高是自己能理解的。
然而此时,对面的这个董匡却用「母马」这样的词汇来形容纪嫣然,琴清的心中不光是又愤怒,更又一种说不出的无奈。因为跟纪嫣然相比,自己眼下的举动,又何尝不是如同牲口一样正在被人欺凌么?
「所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绑架了鹰儿,就是要向项家报复。」琴清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完了这句话。然而听他说完,男人却又笑了笑说道:「夫人的话对了一半,错了一半。我确实想要向项家报复,我甚至巴不得项少龙去死。但相比之下,此时我却并不想对项鹰做什么。我更加感兴趣的,其实是夫人。我想,夫人应该一开始就懂。」
「你无耻!」琴清当然懂男人,所以正因为如此,她也只能用这样苍白无力的话来表达此时自己的心情。既然男人会对纪嫣然有色心,自然也会觊觎跟纪嫣然起名的自己。
「好了,夫人来这里这么久了,再这么站下去池水就凉了。别说夫人不累,我都会受不了这血水的气味了。」男人说完,大大咧咧的往身后的台阶一趟道:「夫人如果想要知道更多的话,那就要拿出更多的诚意来才行。」
琴清的心里,已经不能用小鹿乱撞来形容了。在这个冷艳高贵的女人心里,就如同千军万马在飞奔一样。在这一段时间里,琴清用尽自己绝世聪明的脑袋几乎想遍了所有的方法,她甚至一只手已经暗暗摸向了水中的大腿上绑着的匕首。
然而最终,女人迟疑了。不是因为恐惧,也不是因为担忧,让她停下来的,只是一种她也说不出来,但却又似乎很容易描述的感受。
女人的手在颤抖,这种颤抖比起昨天晚上拉开自己衣带的时候要来的更加的强烈。在昨天晚上,琴清拉开自己的衣带不过只是要吸引开男人的注意力好向他发起攻击。然而这一次,她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制造袭击男人的机会,她这样做的唯一的原因,只是因为男人要她这样做。
女人想要迎合男人,虽说是迫于形势,但也不至于立即如此。然而此时,在琴清的心中,慢慢泛起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似乎体内有一股气血正在翻涌,让她从头到脚都产生着一种麻痹的感觉。
雪白的衣衫,从香肩上缓慢的分开,就好像是每一寸的移动,都要花费主人很大的力气一样。雪白的香肩,跟眼前的池水形成了一种十分妖艳的对比。细腻的肌肤,跟猩红的血水就要融为一体。那种期待中的带着妖艳血水的胴体样子,就算是个久经风月的老手见到这一幕,也定然会很难把持住自己。
但是董匡毕竟不是寻常人,因为他是那个淫尽天下的「嫪毐」。他没有发声,他只是想试验一下,那个极乐老人说的法子到底是否真的有效。这种血腥的气味,真的会让女人意乱情迷起来吗?只有当雪白的衣内,一抹只有细看才会注意到雪腻的玉乳暴露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董匡才开始相信,极乐老人所说的琴清的那种怪癖是真的。不光是真的,而且,还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眼前的画面,即使是男人也觉得呼吸正在加速。因为相比起别的女人在她面前宽衣解带,琴清却只是进行了一半。雪白的袍服,只是被她拉到了一个挂在肩膀上的位置,胸前的美景,也到了几乎就要窥探到女人最神秘的两粒嫣红的时候就戛然而止。
如果别的女人只是这样的话,男人不会觉得这样的画面有多过瘾。然而此时,男人面对的却是琴清,不光艳绝天下,而且内心有着寻常女人无法企及的清高的琴清。
也许是因为羞涩,琴清的一只手抱在了自己的胸前。只是跟那些别的在羞涩时拼命用双手护着前胸的女人不同的是,此时的琴清,更像是用一只胳膊将两只丰满硕大的玉乳托起在他的视线面前。
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在有过身孕之后,女人的双乳就会先变大然后面前变硬,最后开始逐渐下垂。但琴清的体质却异于常人,尤其是因为没有过过多的性爱的原因,她的双乳在涨大的同时,却依然保持了如同少女般的细腻跟柔软。
即使因为硕大而有一丝下坠的感觉,也因为女人手臂的支撑而变得更加挺立。
「尤物!」
这是即使「嫪毐」也会发出的赞叹,血红的池子里的画面,成为了一幅说不出来的旷世经典作品。这个画面让人不想去破坏,却又淫靡地撩动着男人原始的神经,尤其是女人那种不知道是楚楚可怜还是欲火焚身的眼神,竟然让男人在一瞬间也想要臣服的感觉。在这个时候,只要你是个正常的男人,你都会期待着女人解开自己的最后一层衣襟,然后将自己雪白丰满的玉乳沾上身边的血水,然后再送到自己面前,让自己在猩红的玉乳上舔伤一口的样子。
然而眼前的女人却是琴清,琴清当然不会主动这么做,所以男人也没有主动要求。就算是用这种方式在对面面前接受着凌辱,琴清依然保持着那种属于自己的冷漠跟高贵。
但其实男人并不知道的是,虽然此时的琴清依然保持自己那种独有的站姿,虽然她的脸上依然是那种每日的冷酷。但其实在女人的心里,那种被贞节所禁锢的内心,已经开始疯狂的跳动起来。女人几乎已经停止了思考,但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竟然当着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做一个如此下流的动作。
而更加夸张的是,就连男人也没发现,其实琴清正在用自己托着双乳那只手的食指跟中指,做着一件更加羞耻的事情。今天琴清所穿的这件贵族的服饰,衣襟的地方是用棉加厚过的。就在女人游移不定的拉开自己衣襟的同时,琴清忽然意识到这片有些坚硬的布料,正在暗中给自己胸前的两粒凸起一种从没体会过的异样刺激。
由于一直以来对于性爱的冷漠,还有项少龙在床第上对自己的尊重,其实每次项少龙抚摸琴清前胸的时候,都更多是温柔的爱抚。但现在,当浑身颤抖的女人几乎在池水中摇摇欲坠的时候,她却好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的体会到,自己的乳首被这样摩擦到底是有怎么样的快感。那是一种如同指尖抚摸,又如同青丝在撩动一样的感觉。
随着粗糙的衣领的每一次摩擦,琴清娇嫩的乳首伤就有一种似乎可以撩动她的内心的感觉产生。这种让她几乎摇摇欲坠的激情的刺激下,女人十分想要向男人屈服,但心中最后的一丝清明,却让她拼命抵抗着身体被血水彻底玷污的悸动。
琴清沉默了,她不知道男人是否注意到了他这个细微动作。但倘若此时男人只需要一个要求,她也许就真的会把衣襟再拉开一些,甚至是送到男人面前让他把玩。而这个男人,竟然不过只是在短短时间内的第二次见面人而已。
她不知道,这是男人为她专门准备的酒池肉林。但琴清内心却清楚,从几年前她就发现了自己的一个怪癖。面对血腥,自己竟然会产生对于性的渴望。而此时,也自然不例外。也许,眼前的一切只是一种巧合吧,琴清的脑海里,竟然真泛起了一种,倘若自己只是跟男人浅尝则止一下,应该算不的对项家不忠的想法。
淫邪的念头,一旦产生,就想着血海一样有着吞噬人的魔力。
然而此时,看着情欲高涨的女人,本来应该有所成就感的「董匡」,脸上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因为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的空气中传来了一阵强烈的杀气。一种前所未死亡气息,并非来自于池水的腥臭,而是来自于窗外鱼跃而入的身影。
行刺者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除了一直潜伏在门外的荆柔以外,没有人会有如此绝佳的袭击角度。在这一瞬间,男人突然很庆幸自己是「嫪毐」而不是「董匡」,因为全天下也许只有「嫪毐」,才能面对如此样子的琴清而保持警惕。因此当三柄匕首已经从不同方向快速袭来的时候,男人早已经做出了反应。虽然武功已经大不如前,但要想从房顶他专门留下的机关口逃出也不是难事。
只是这一次,情况会麻烦一点。因为他不光要自己逃走,而且,他还要带上池水之中的琴清。此时女人对他全无戒备,甚至当他用轻功跃向女人的时候,琴清的眼神中还流露出一丝期待的眼神。然而此时,琴清却是已经神志混乱了,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明明只是荆柔一个人陪她来的这里,为什么荆柔的那些手下会不顾她的命令而贸然行动。
但是眼下这一切,女人已经来不及反应就被男人横腰抱起,然后利用一条房间一旁的钢索迅速的爬出了水池。只有这个过程中,男人发出来的一声十分沉重的闷哼,才让她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荆柔这是怎么回事?」女人的心中,冒起了一连串的问题。这个向来对自己言听计从,甚至几番舍命营救自己的卫队长,为什么有这种反常的反应?然而琴清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看到男人带着她离开了那个房屋后,荆柔的脸上不光没有看到主人被劫持的担忧,反而在她的嘴角,露出了一阵森寒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