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微笑

　　工作紧张、枯燥而忙碌，除了无法避免的和人沟通，剩下的时间大部分是把自己囚禁在工位上，没人在乎你想什么，做什么，只要你在规定的时间把东西交上去就可以。

　　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牢狱里拼命。远大有不错的午餐，有专业的厨师。大家很熟络但并不会聚到一起，不是因为别的，因为理工男的骄傲，因为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不可或缺的。也有三三两两的聚到一起吃饭的，但是少数。大部分人都是自己吃，四个人的一个小桌，象是四个世界。

　　我选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埋头开始吃，随后我感觉到一阵香风飘到了我的对面。我抬头，小杨坐到了我对面，灿烂的对我笑。女孩子对你笑，对男人来说是一种享受吧。我挪了下餐盘，给她让出了更多的空间。

　　「你不是爱上我了吧？最近总离我这么近」我调笑她。

　　「与其被苍蝇惦记，还不如找个不讨厌的……哈哈哈」年轻的活力感染了我。

　　也许是因为她的长相，这个长相，如果在街上，我根本不会多看一眼吧，甚至于只能落到余光里，但在远大这个环境里算是不错的吸引，听说HR在选人的时候，初筛的时候，就会把一眼看着好看的，和难看的清理掉，完全不看简历内容，几轮筛下来，最基本的标准是，自己记不住那个是自己挑的才能进远大的备选库。而只有在有职位空缺的时候，才有机会进入进来。和她聊天很放松，感觉和她聊什么都不会心起波澜。

　　和她的年龄大概差了七八岁，在她身上能感受到没感受过的活力，是只在校园里才有过的活力。

　　「嗨！想什么呢？」她见我愣神，用手里的香蕉在我眼前晃。

　　「哈哈，没什么」

　　「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骚扰我？哈哈哈」她说话毫无顾忌，虽然我也不在乎，但还是心虚的向四周看了看。她看到我的表情，笑得更开心了。

　　「就现在」我看周遭没人看我俩，我收紧双腿，把她的双腿夹到中间。

　　「呵呵呵」谁知道她直接笑出了声。「这算啥啊？哈哈哈」

　　她本来在吃香蕉，突然，本来要咬下的香蕉松开了牙齿，一条小舌头在半截香蕉上打了转儿。

　　她的大胆的行为让我吃不消，赶紧逃跑，站起来收拾了餐具，她盯着我，突然一下子把香蕉咬了大半，让我屁眼一紧，她却直接笑得不行，旁边桌上的人都看了过来。我只好黑着脸逃跑。

　　回到我们的楼层，有的人在打乒乓球，有的人在打六冲，这两项是远大的企业文化，而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我中午是必须睡觉的，电脑椅是可以放平的，我把电脑主机拉出来一点，正好架上腿，可以睡觉。环境的嘈杂比安静更容易入睡。

　　醒来的时候，整个楼层是安静的，大部分人都在睡觉，也有的人在干活。我把腿抬到桌子上，轻轻的踹动，让椅子滑出了工位，脑袋刚探出去，就看到她了，她是没有工位的，只有一个独立的桌子，她是趴在桌上睡的，我滑出来的时候，她恰好醒了，带着迷惑的表情愣愣的看着我。我也打量着她，她真的不好看，头发也不长，身材还可以，胸不大，但很软……我忽然想起了上次的触觉。她的桌上，井井有条。再往下，一袭长裙，只露出了小腿，一双黑色的袜子，黑色的鞋，小腿很白，不知道大腿怎么样，我正想着，忽然看到她的裙子向上卷，慢慢的露出了膝盖，大腿雪白，阳光从侧面照过去，裙子已经卷到了大腿根儿，这……他妈的不正常，我吃惊的把眼光抬起来，发现她盯着我，慢慢的拽着裙子……当我正咽口水的时候，隔壁工位的椅子「吱呀~」响了一下。瞬间裙子落了下来，她开始整理桌上的东西，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隔壁工位没了声响，我依然张着嘴看着她，她撇了我一眼，捂着嘴笑了……我操，我赶紧缩回工位，不敢再看了。「真牛逼」我心理这样想，「现在的年轻人，真开放……」

　　下午继续忙碌，期间去过茶水间，路过的时候她也看了一下我，像个陌生人一样。

　　到了下班的时间，大家都开始收拾，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拿起了外套径直走了，并没有我以为的会看向我这里。或许，我才是她的调剂，也说不清。在这个压抑的环境里，我们都需要喘息。

　　一天的工作，收获的只有疲惫，因为附近有几个大的厂子，虽然是始发站，但人很多，挤到门口的位置，靠到栏杆上，昏昏欲睡。想起了小杨，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太厉害，木木也跟着从我的脑海里蹦了出来，木木应该和小杨是同年吧……不知道她通过我的验证没有，赶紧找出手机，打开了QQ，看了下系统消息，虽然有十几个未读的系统消息，但没有一个是验证通知。

　　想想……释然了，其实……我申请验证本身就是错误的吧，她们这代人，最大的优点，或许就是「洒脱」，而我们这一代人只有患得患失……对于她，我只是一个奇怪的路人怪蜀黍而已……我胡思乱想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我环视四周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但感觉很不自在，当我放弃寻找，又一次放空自己，凝视窗外的时候，终于知道哪里不妥了，在玻璃的反光中，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从我的角度是看不到她的，车窗的反光中，她只露出了半张脸，见我发现了她，她抿嘴笑了一下，车上人很多，我挣扎着向她的方向看，只看到她的衣服，再次回头的时候，她还是眯着眼睛看我。只好等下站有人下车了，我冲着她点了下头，她不再看我，这次换我盯着她，她只是偶尔撇我一眼，送给我一个微笑，我们象是两个自以为有小秘密的孩子……

　　足足过了两站，我才挤到她的身边，她笑着冲我点了下头，我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找不出来一个话题，我们两个都感觉有些尴尬，都扭开了头，看向窗外，我们的眼光又一次在车窗上相遇了，我们俩同时笑了……她冲着车窗中的我点了下头……我们之间有一些距离似乎才更适合我们，虽然挨在一起，但需要透过车窗才能交流。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似乎觉得很有意思，笑了一下，有一些不好意思被我看到，扭了一下头。我们就这样隔空交流，会偶尔「不经意」的在车窗中对视一下……

　　过了几站，车上的人越来越少，看门口的人少了，我俩同时走向了那个栏杆，我俩本来是走向栏杆的，但发现对方走动了，又突然同时停下了，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她笑起来好漂亮……我俩走到了栏杆旁边，同时把手伸向了栏杆，但在碰触到一起的一刹那，都停住了手，她看了我一眼，走了过去，靠到了栏杆上，车窗中映出了她的侧脸，她并没有看向我……

　　我也走过去，靠了过去，突然找回了原来的感觉，心情非常的放松，没想到还能在车上碰到彩虹，我们的关系即远又近，有些说不清……

　　现在是夏天，我们的衣服都很少，靠在一起却并没有感到热，和她靠在一起是很舒服的感觉，随着车的晃动，我们之间有一点点的摩擦，偶尔我们会动一下，但马上又都默契的靠在一起……在某一站，她下车了，她回头看向我，并没有表情，我没有下车，因为我感受得到她没有邀请我，她的回头，只是和我「说」再见而已。车开动了，我看到了她脸上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