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垃圾

　　穿着病号服，在医院并不惹人注目。但冲出医院门后，徐航便成为了人群的焦点。

　　“等等我！”唐甜终于追上了他，气喘吁吁道，“冷静点！你病还没好呢。”

　　徐航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喘息着。冲动地跑出医院后，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干些什么。

　　报警吗？他现在只是有不好的预感，并没有楚萧出事的实证。

　　联系沈秋收和阮诺吗？这几天麻烦他们太多，这没头没脑的事不该现在联系他们。

　　眼前的唐甜算是朋友，但无法将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

　　徐航想到了楚萧。也许，那天的她和现在的自己一样，想要挽救心中的人，只能依靠自己。

　　“我们先回去看看！”

　　徐航迅速冷静下来，和唐甜一起打车回到了小区。

　　小区距离医院很近，行车路程只有五分钟。但这五分钟，比平时五个小时更难熬。

　　他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打开了房门。房里没人，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房门和门锁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徐航心中一动，冲到了厨房里。他看到了做饭的痕迹，却没看到楚萧这几天为自己带饭所用的那个保温饭盒。

　　他明白，楚萧一定是在路上遇到了意外。家里的智能门锁记录了她出门的时间——八点二十分。

　　他立刻选择了报警，并提供了所有能提供的信息。

　　派出所民警详细的了解了情况，但了解后表示暂时没有办法立案，建议他们先自行寻找一下，看能否找到其它有效信息。

　　徐航立刻联系了沈秋收与阮诺，然后换上衣服，和唐甜来到了小区大门口查问。

　　小区门口没有监控，但是有个保安亭。门口还有个公交站，如果要坐车或是打车，多半会经过这里。

　　他们询问了当值、下班的保安和路上的行人，但是没有人在今天见过楚萧。

　　徐航不死心，到附近的派出所调取了街上的监控。但依然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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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航低着头坐在路边，双手用力抓着头发。

　　唐甜递过一瓶水，道：“小徐哥，你别着急。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漏掉的信息？”

　　徐航一口气喝下半瓶水，这才缓过神来。他开始仔细回想着今天接触到的信息。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细节——楚萧出门的时间。

　　这几天，楚萧早上都是九点左右到达医院病房。而今天，她出门的时间在八点二十。

　　如果她是打车前往医院，那到达的时间一定不会超过八点四十。

　　联想到前几天见到楚萧时的场景，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她这几天都是步行前往医院的。

　　徐航推测，因为腿刚刚恢复行动能力，所以她想要多些练习，以便尽快复原。

　　如果是步行前往，那她可能会从小区后门出去。

　　徐航向小区后门飞奔而去。

　　他刚到后门口，便判断这儿不太可能有监控。

　　小区后门有一段断头路，很少有车辆来往。但是从这里步行前往医院，比前门要近许多。

　　年久失修，绿化带的草皮竟长成了杂草，骄傲地迎风招展着。

　　正当徐航准备沿着去医院的路寻找的时候，忽然在杂草之间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罗思思？”徐航喊出了小女孩的名字。

　　“徐哥哥……”罗思思脸上满是泪痕，表情渐渐从迷茫转变为急切，“徐哥哥，萧萧姐…被坏人抓走了！你快救救她！”

　　听了她的话，徐航脸色一变，双手抓住了罗思思的肩膀。

　　唐甜连忙制止了他的莽撞，她轻轻搂住小女孩的肩膀，轻声抚慰着。过了一会，徐航才从她断断续续的描述中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

　　大清早，罗思思到楼下玩，正好碰到楚萧提着饭盒向小区外走去。她本想当楚萧的跟屁虫，但被楚萧拒绝了。于是，她跟着楚萧向外走了一段，一直跟到了路边的杂草丛里。然后，一辆面包车疾驰而来，从车上下来两个人把楚萧挟持拖上了车。

　　小女孩哪见过这样的阵仗，被吓傻了的她只能蹲在草丛里哭泣，不知所错。虽然她心中明白楚萧遇到了危险，但她却怎么都不敢站起来去找人。直到徐航两人出现。

　　徐航向她指的方向看去，一个棕色的保温饭盒静静地躺在路边。

　　瞬间，他的眼前一阵模糊。强忍住冲过去拾起的冲动，他再次拨通了报警电话。

　　因为有了目击者，失踪变成了绑架。

　　派出所的民警迅速赶到，拍摄了现场的照片，并通知了罗思思的家长带她去做笔录。

　　徐航也来到了派出所。虽然警察已经介入，但他心中的焦急却比之前更甚。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楚萧是被绑架了。而且，对方是敢于白天当街作案的亡命之徒。

　　这就意味着，楚萧每时每刻都可能受到他们的伤害，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徐航咬紧了后槽牙。他没想到，刚刚走出厄运牢笼的楚萧，竟又遇上这样的变故。

　　他好恨，恨命运的不公，也恨自己没有保护好楚萧。

　　沈秋收和阮诺赶到了，领着他们进来的是身穿制服的尹丹阳。

　　见到她，徐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迎了上去。

　　“阳所，你……”

　　“不用多说，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了解。”尹丹阳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疲惫，“我认为这个案子与我们正在查办的案子有直接联系，已经申请并案处理。”

　　“啊？是一伙人流窜作案吗？”徐航惊讶道。

　　“不是。”尹丹阳摇摇头，道，“详情我暂时还无法透露。但是这个案子与你关联很深，所以待会想请你过去协助调查。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把楚萧救出来。”

　　在警车上，尹丹阳向徐航介绍了一些情况。原来，在几天前，江婷婷曾找到她，提供了重要证据。于是，她被借调到了紧急成立的专案组。短短几天时间，案情已经有了重大突破。而今天楚萧被绑架的案子，很可能与他们的案子有关。

　　“你是说，目击者之前就见过凶手？”听完另一位警察张权的描述，尹丹阳瞬间便抓住了重点。

　　“是的。她说见过那个带着口罩的男人几次，都在远处鬼鬼祟祟的偷窥。她还曾经和父母说起过，但是没有引起重视。”

　　案情讨论会上，徐航似懂非懂的听着他们的讨论，偶尔被问到情况，便如实作答。他看得出来，阳阳警官在这个只有几人的专案小组里很有威信。看来，她在之前的侦破中起到了重要作用。这让徐航心中稍稍轻松了几分。

　　“徐航，被害人用的手机是什么品牌型号的？”张权忽然转向徐航问。

　　“苹果iPhone 8，她的手机有一段时间没换了。”徐航道。

　　“那她的Apple ID 你知道账号密码吗？”

　　“账号我知道，密码我问过她一次，但是不太记得了。”徐航懊恼道。他明白，张权是想利用“查找我的iPhone”来追踪。

　　“可是，她的手机已经被关闭了。”尹丹阳一脸疑惑道，“就算知道ID和密码，能追查到手机的下落吗？”

　　“现在的苹果手机关机时默认是关机后仍可以找到的。”张权道，“想要关闭‘查找’功能，需要在关机时输入密码才行。当然，前提是，知道ID和密码。现在申请使用手机定位会多用一些时间，可能贻误战机。”

　　焦急的徐航忽然急中生智。他对尹丹阳道：“我可以试试，弄到她的ID和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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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车飞驰回了小区。徐航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楚萧办公用的MacBook，利用浏览器保存的钥匙串登录了iCloud网页，然后把电脑交给了身边的张权。

　　“阳所，你们看，被害人的手机位置已经到达了南边的Y市。”张权指着屏幕上的光点道，“而且，还在向南边移动。时间和距离是对得上的。”

　　其它几位刑警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只有尹丹阳仍在眉头紧锁。

　　“阳所，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张权看到她的样子，问。

　　“张队，我觉得，犯罪分子既然会将手机关机，那就不太可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尹丹阳皱眉道，“只要将手机扔在路边，我们就没有任何办法。”

　　“或许是被害人将手机藏起来了呢？”张权仍不愿放弃，道，“不论如何，这是现在唯一的线索。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开车去追，或许还来得及。”

　　尹丹阳拿起电脑，在上面操作了几下。她的眉头舒展开来，道：“或许，这里还有一条线索。”

　　徐航定睛一看，在她打开的设备列表里，出现了一个令他心中刺痛的名字——“赵铭的iPhone”。

　　“我记得你去年说起过，小区里有人在传播诋毁楚萧的谣言。”尹丹阳对徐航道。

　　“是的，当时我怀疑是戴银巧在搞鬼。”徐航回忆道，“但你告诉我，她已经被遣回原籍，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这就对了。”尹丹阳拍了拍徐航的肩膀，向其他人介绍道：“我认为赵铭就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他是被害人原来的未婚夫，这个家庭成员间互相定位的服务应该是那时候打开的，且被他刻意保留下来。后来被害人因车祸致残，他解除了与被害人的婚约。我推测，他一直都靠这个功能掌控被害人的位置，从暗中破坏到出手绑架，都是他的手笔。”

　　“那，作案动机呢？”张权追问道。

　　“嫉妒，以及一些另外的原因。”尹丹阳道，“他的公司，因为骗取国家补贴和串通投标被数家合作方终止合作，官司缠身。或许，他想在被害人身上做些文章。”

　　徐航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众多信息被一一串起。原来赵铭就是那个恶意诋毁楚萧的始作俑者，原来赵铭的公司就是被电建抛下的那个合作商……原来是他，赵铭！

　　徐航的双手紧紧握拳，眼中透出仇恨的凶厉。

　　“我认可你说的这些。”张权点头道，“但是被害人的手机那边也不能不去追踪。那边已经跑远了，再不去追，可能就追不上了。”

　　“这边也不能再继续等了。”尹丹阳用手按住徐航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些，道，“昨晚对抓到的那人进行了突击审讯，他基本全招了。赵铭最近在他那里购买了一批毒品，主要包括‘喵喵’和‘LSD’。所以，如果我猜的不错，受害者现在的境遇，十分危险。”

　　“这…”张权这下犯了难，“我们的人手只有这么多。面对团伙作案，再分兵也不合适。”

　　“这样吧。你们现在出发，去追查受害人的手机的位置。”尹丹阳眼中寒光一闪，伸手指着屏幕上赵铭手机的位置，道，“我去这个地方打探情况。如果真如我所想的，马上通知你们，你们立刻掉头回援。”

　　“可是，阳所，你昨天熬了一个通宵……”

　　“张队，没有犹豫的时间了。”尹丹阳打断道，“我只是去想办法打探情况，拖延时间，你们尽快赶到就好。”

　　“那好，我们立刻出发！”张权立刻带上小队和电脑，出发了。

　　“徐航，你放心吧，我们一定能把楚萧安全救出。”尹丹阳的清脆的声音中透着坚定，道，“麻烦借一套楚萧的衣服给我。穿着这身警服太惹眼了。”

　　阳阳和楚萧的身材类似。穿上楚萧的便服，她身上凛然的英气便弱了几分，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亲切感。

　　“阳所，请带上我吧。”见尹丹阳也准备出发，徐航开口道，“虽然没多大用，但好歹能帮你跑跑腿。”

　　尹丹阳犹豫了一下，但看到徐航冰冷的眼神，点头道：“那…好吧。但你要答应我，路上一定不能冲动，一切听我指挥！如果你贸然行动，你、我、楚萧都会有危险，明白吗？”

　　“明白，我保证。”

　　徐航心中暗下决心，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楚萧救出来，不让她再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