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凯莉
嘀哩哩！……嘀哩哩！……嘀哩哩！……
被手机定时吵醒，赵诚睁眼，伸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关掉闹铃看了下时间。
～07：30～
很好，作息时间调整正常了。
起身下床，他走到幕帘前，拉开了遮挡晨光的阻碍，大阳台外阳光明媚。
推开玻璃门，走上阳台神清气爽，刚巧，赵诚从二楼看到了花园中给园艺浇完水，正在收拾水管和喷壶的艾尔族少女琳。
她依旧是一身可爱的女仆装，配上她那可爱的丫鬟丸子发髻，莫名的很搭。
「嘿~ ！……早上好~ 老婆~ ——……」
作为一个资深社交牛逼症患者，赵诚毫不尴尬的朝下方的少女高声道起早安。
听到来自上方的呼唤，艾尔族少女有些惊讶的回身抬头，看向二楼的某个大阳台。
「啊，早、早上好……主……唔，老公？」
琳语气有些不太适应的也朝二楼阳台上的新主人挥了挥手。
这样奇怪的称呼，在她过去三百年的岁月中都称得上是新鲜。
过去的主人里，无论态度善恶让她叫什么的都有，却还真的没人要她以妻子和丈夫间的称呼对待彼此。
「等我吃完早饭，咱们待会见，记得今天带我参观一下酒店哦~.」
「呃，好的，老公。」
得到了自己女奴老婆的回应，赵诚满足的回到了房间，开始洗漱穿衣。
花了一点时间整理仪容换上笔挺的正装，他离开老板套房，考虑着自己今天的行程。
上午在酒店里让琳带自己好好逛逛。
下午去尚王市中心区的政府机构办理财产交接证明，正好可以好好体验一下爷爷给自己留下的那辆老款黑色汗血轿车。
那台车即使搁现在也价值近一百万上下，想到自己从国内的那辆二手破摩托直接鸟枪换炮到豪车，赵诚再次于心中对天国的偷窥狂爷爷表达感激。
也不知道当初抛弃自己和妹妹的混账生父到底因为什么跟这么阔绰的爷爷断绝了关系，赵诚依稀记得外婆曾说过，自己的父亲只是个空有皮囊的酒鬼来着。
不过不管如何，赵诚现在反倒有些庆幸那个人渣父亲的血缘了，毕竟这层关系如今确实让他少奋斗了不知道多少年。
……
「……他妈的！……妈的！Fuck！」
「……嗯？」
走向二楼的电梯间，赵诚路过201 客房半敞开的门口时，却听到里面传出了一个女孩子气急败坏的粗口。
「草草草！……淦！」
好听的嗓音却发出阵阵粗鲁激烈的喝骂，这让赵诚忍不住停下脚步，朝里面好奇的观望过去。
「该死的！去他妈的傻逼游戏！靠！……」
只见一个身穿露腰连帽衫搭配牛仔半裤的卷发女孩，正戴着游戏耳机暴躁的对着电脑口吐芬芳。
在她身旁，负责送餐的麻美子小姐一幅习以为常的模样，默不作声，也不敢打扰。
将早餐放置在了一旁的餐桌上后，麻美子抱着托盘悄悄离开房间。
「诚桑~ 早上好。」
看到依靠在门口看热闹的新老板，麻美子苦笑着打招呼。
「早上好。」
赵诚朝房里怒喷网友的女孩抬了抬下巴：「这什么情况？你没事吧？」
「啊，いいえ、いいえ，没关系的哟。」
麻美子微笑着，示意不用担心：「那位客人只是在对游戏生气而已，最开始的那几天确实吓了一跳，不过那客人住这一个月以来我们已经习惯了。」
「没事就好。」
「诚桑还是其他吩咐吗？没有的话我去忙咯。」
「嗯，辛苦你了。」赵诚点点头。
望着麻美子小姐转身离开，赵诚再次把目光看向201 房那位暴躁的小姐，透过对方的肩膀，能看到似乎是在玩什么MOBA游戏，也难怪会如此气急败坏。
这让他想起了上大学时候的室友同学，平时文质彬彬，但每逢游戏逆风就出口成脏。
「……Fuck你妈的ASS ！看看你的垃圾数据，就是个送人头的菜鸡，我用脚趾头杀得都比你多！」屏幕上鲜红的失败二字进一步激怒了这个女孩。
她嘲讽间忽然把耳机扯到脖子上，似乎是因为队友切断了语音。
但女孩毫不气馁，她立刻化身顶级钢琴师，键盘噼里啪啦的开始展开文字攻击。
「……咳~ 你好？」
见对方摘掉了耳机，赵诚适时地敲了敲房门，开始尝试搭讪。
「嗯？」
黑色短卷发的少女闻声皱紧眉毛回头看了一眼赵诚，不过立刻又漠不关心的视线转回电脑：「……啊，把门带上，然后滚开。」
嗯，十八岁上下的年轻欧洲女孩。
宅女常戴的呆板黑框眼镜，但有着青春靓丽的精致面庞，配上她语言上满满的「活泼」个性，赵诚在心里打了个8 ……不，9 分。
「嘿，别这么粗鲁，我叫赵诚，是这家酒店的新老板。」
见她继续对着电脑那一边拖后腿的队友持续输出垃圾话，赵诚趁她还没有重新带上耳机，赶紧开始自我介绍，尝试将她的注意力给拉回来。
「OK boss ，你是因为嫌我太吵而要把我赶出去吗？」那女孩头也不回，语气不善的反问道。
「不，我只是来和我仅有的客人打个招呼，顺便道一声早安。」
赵诚环抱这手，继续毫不介意的继续攀谈，完全不怕惹怒对方。
他撬开过比这态度更加刺猬的少女的心房，眼下对方的心理防线吓不倒赵诚，相反，以赵诚的眼力看得出这个妹子其实并非那种性格恶劣的女孩。
她只是……很焦虑，这种异常的焦虑让她变得暴躁。
「那就滚开！我很忙！」
「哦？忙着玩游戏？还是忙着喷人？」
「忙着逃避这个糟糕透顶的现实！Damn it ！」女孩被语言撩拨的狠狠砸了一下键盘，然后重新戴上了耳机。
赵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勾起。
有这句话就代表自己目的基本成了。
说夏语的习惯还带着布列塔尼口音，不像南奥人，看起来才刚高中毕业的年纪，却孤身一人在酒店里独自住了一个多月，这欧洲妹子怕是有事儿。
……有意思。
「……到底还开不开？……靠！去死吧你们！」
被投票踢出游戏队伍的卷发女孩，对着屏幕狠狠竖了一个中指泄愤。
再次摘下耳机，她扭头看到了酒店女侍刚刚送上来的早餐。
同时也看到了仍然没有离开的酒店老板。
「……」
稍微冷静下来的她，无奈的撇开眼神，叹了口气。
在游戏时仿佛从灵魂中脱离的涵养，重新回到了女孩身上，她有些尴尬的从椅子上起身，向对方打起招呼。
「刚才，抱歉了……呃，希望你别在意，Boss……嘿，我叫凯莉。」
……真是意外的发现。
这女孩比赵诚预想的还要好说话，她并没有因为刚才自己的迁怒失言而导致自己拉不下面子道歉，以至于赵诚原本用来软化其态度的话术都可以省了。
赵诚不在意的笑笑，让女孩刚才的冒犯一笔带过，他不打算在对方的失言上做文章，毕竟这不是赵诚主动搭讪的目的，而且刚才本来也是他故意撩拨对方的话头。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说逃避现实是怎么回事？」
赵诚的进一步问话关心对方，但他从现在开始会用恰到好处轻松闲聊的语气，不能显得太过殷勤。
人们只会在不经意的聊天中，才愿意对不熟悉的陌生人倾诉烦恼。
「……It's just ，唉……」
凯莉啪嗒一下又瘫坐回了椅子上，她烦躁的挠了挠脑袋。
「……我本来不应该在这里，或者在这个大洲上，或者在这个糟糕的……咳，——这个还不错的酒店里……」
「为什么？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赵诚叉着手，换了个背靠的惬意放松姿势，不过仍然待在门框边保持安全距离，这不会显得自己试图侵入对方的私密空间。
「……」凯莉双手无力的搭在腿上，无奈的看了过来：「……你为什么要关心我身上的事？老板。」
「可能是因为我就是爱管闲事……」
赵诚耸了耸肩做了个鬼脸：「又或者身为这个《糟糕的酒店》的老板，我担心这里仅有的长租客因为无法从游戏里发泄的怨气而患上狂躁症。」
「……」
凯莉为这个玩笑扯了扯嘴角，闷笑后，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低头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我没有狂躁倾向，先生，我的暴躁只因为我的爸爸，他做了一个非常非常……非常伟大的决定。」
「他把自己的女儿扔到世界另一头，因为这样她就能体验现实……呵，真聪明。」女孩再说到「体验现实」的时候，还特意抬起双手比了个双引号。
「……你的意思是，你本来生活在地球另一端的国家？现在是被你父亲送到了新大洲，只为让你一个人学会独立生活？」赵诚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绝对是亲爹啊，眼前的女孩看起来成没成年都不一定呢，异国他乡的，跨洋离家十万八千里，他也放得下心？
「对，就是这样，他的意思是，我不能嘴里一直含着金汤匙生活。」凯莉脸色讽刺的自嘲道。
赵诚挑了挑眉，他听出了意外的信息：「嗯？你家里，很有钱吗？」
「是的，我爸爸非常富有，但很明显，是他有钱，而我不是……所以现在我必须得尽快像社会上的其他人一样，学会如何去领一份又一份微薄的薪水。」
凯莉挪动屁股下的转椅轮子，蹭到了一旁的早餐前，拿起筷子在餐盘上颠了颠，然后狠狠捅进煎蛋饼的中间插起。
「他说这正是我所欠缺的，平凡的生活会把我变成一个真正完整的人，这样将来才能获得一个合格商人的特质，以后才能继承他的资产、他的那些公司、他的那些Bullshit bala bala~ 」
似乎是太久没有和现实里的人倾诉自己的窘境和烦恼了，女孩的话语也止不住的滔滔不绝。
她端起盘子，筷子插着自己的早餐塞进嘴里，含混不清的抱怨起来：「但这些所有的都是狗屁胡扯，我从来就根本不想经营他的生意，未来也永远不会想要成为什么合格的商人，所以现在的处境在我来看，只是他的一个毫无意义的惩罚而已。」
赵诚诚心诚意为她的话赞同着点了点头。
「你父亲的做法，太粗暴了，确实有失考虑……」
……眼前的小姑奶奶到底是什么人啊？赵诚注意到女孩在形容她父亲公司产业的时候，用的还是复数。
说实话，他心底暗自为这姑娘捏了把汗，如此简单轻松的就被自己套出了价值十足的家庭背景信息，要是自己是心怀不轨的坏人，将其绑票勒索对方那个心大的资本家老爹怎么办？
这世上当爹的难道都有毛病？
赵诚感同身受的暗自腹谤。
「……我到现在连个合适的工作都没找到，尚王市没有哪家像样的公司愿意雇佣一个年底才满十八岁的未成年高中毕业生，所以我现在还仍靠着我爸给的初始新手礼包生活……呵呵……」
凯莉嚼着口中的食物，想到自己银行卡里已经见底的数字，她不禁悲从心中来。
于是少女化悲愤为食量，狠狠的往嘴里干起了盘子里的煎饼。
「emmmm ……」赵诚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面前身材姣好皮肤白皙的少女。
虽然他内心很想说：（如果你能给我揉揉你的奶子，我就给你钱。）
但是为了免于被对方手中的餐盘劈脸酿成血案，赵诚只能用正常人类情商该说的话语提议道：「你有没有想过在我这里找份工作？」
「……你既然在酒店里住了那么久，应该注意到了这里其实还缺女服务生吧？」赵诚做出尝试。
「哈？不，谢谢，但我宁死也不想穿女仆装。」
凯莉摇着手里的筷子摆了摆，婉言拒绝。
看着嘴角挂着的芝麻的女孩这嫌弃的反应，赵诚只好皱着嘴示意理解。
「那么兴许我平时再替你注意一下，看能不能帮你找找更体面的工作。」
「嘿！我还有几个月就是个真正的大女孩了，我不用你的帮助也能找到工作。」凯莉抗议道。
可她看着眼前这个帅大哥善意的眼神，最终还是戳了戳盘子里的食物，没有继续抗拒对方的好意：「……但是，好吧，我还是谢谢你的好意了。」
「说实话，我以前从来没有工作过，对我来说，过去的生活主要是电子游戏、零食，破解我父亲公司的那些傻了吧唧的机器人……哦，对了，还有修理我那烦人的讨厌妹妹，我真是一点都不想念她。」
三下五除二把最后一口卷饼塞进嘴里，凯莉端起牛奶灌了一口。
放下手里的杯子，女孩第三次唉声叹气起来：「不过，我得尽快找到工作，否则我就连这里的房租都要付不起了……」
这就是送上门的好感度啊，赵诚心中灵光一闪。
「别担心，慢慢找，如果你真的快要弹尽粮绝了，我想我可以推迟这间房子的租期，直到你把工作稳定下来以后再给也不是问题。」赵诚轻松的摊摊手。
无论对方接不接受都一样，只要把握好分寸，不可做得太过，太殷勤的好意会吓到对方，但也不能太轻微，因为太轻微会让好感的种子转变为普通友情。
凯莉闻言，稍微有些惊讶的看了过来：「你的意思是……在找到工作之前，即使我无法支付租金也能一直住在这里？」
「是的，当然可以，毕竟你也看到了吧，我的酒店现在客源少得可怜，实在不想赶走你这样稳定的长期租客。」赵诚眨眨眼，语气相当诚恳的解释道。
「假如你答应找到工作以后，也能继续留在我的酒店里租房，这样的帮助换来一位长期租客的收益，对我来说是很划算的。」
（……事实上我管这划不划算，少女，既然被我盯上了就别想跑了~ ）
「嘿，谢谢你！……真的，这是我搬到南奥以来遇到的第一件好事，你真是个好人，Boss. 」
凯莉再次真心感谢。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看，顺便问一下，你是从哪里来南奥的？」赵诚好奇的问道，已经得到了对方的些许友谊和好感，现在再问彼此的来历就不算突兀了。
「啊——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来自这个该死的星球的另一边，布列塔尼联邦，可能离你们这里有点远，但你应该稍微听说过吧，毕竟它也是欧洲最大的国家。」凯莉答道。
「当然听说过，而且我并不是南奥人，我是大夏人，要是算上布列塔尼在天竺半岛的那个港口，咱们两国还算是邻国呢。」赵诚玩笑道。
「哦，真的吗？原来你是中洲来的啊？Cool！我们都来自没有艾尔人的地方。」
凯莉的反应像是发现了同乡一般，尽管两国从人种到地理都天差地别，但就没有奴隶制这一点上，彼此确实有文明社会的共同之处：「话说，当你下飞机的时候，突然间看到遍地到处都是被奴役的艾尔族人，感觉这国家很奇怪的绝对不只我一个对吧？」
「看看她们脖子上的奴隶项圈，我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中世纪，难以想象联议会的各国居然都对艾尔人的现状不闻不问，不可思议。」少女表情古怪的说道。
「确实有点怪，不过南奥国的国情我也不是很清楚，考虑到他们几百年前的历史上和艾尔人发生的战争，我们这样的外国人还是少对他们指指点点为妙。」赵诚挠头，有些敷衍其词，说实话他一下飞机就赶着打车来酒店，还真没来得及去注意大街上的艾尔契身民。
凯莉点点头：「好吧，你说得对，这不是我这种如今连工作都找不到的外国人该急着操心的问题。」
「总之，今天很高兴认识你，赵诚！顺便说一下，我叫凯莉，唔，等等……我是不是已经说过自己叫什么了？……唉算了……」
或许是聊得很尽兴，少女自己都记不得自己最开始说过什么。
赵诚笑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凯莉，另外，如果日后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找我，我们大夏人有句谚语，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你已经在离家这么远的外面生活，会需要一些朋友支持的。」
「我想是的，谢谢你，帅哥。」
……
告别了住在201 房的凯莉，赵诚心情愉悦，和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成为朋友，总是值得开心的事。
当然，不只是馋对方的身子，赵诚想帮助这个被父亲丢出家门的女孩的心情也是真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