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穷途末路
“可……可是官府戒备森严，怎么救？我救得出吗？”
“可怜的灵儿……是我没有好好对她。如果……如果她不是赵老贼的女儿，她其实真是一个很贤惠的妻子……娶到她，其实是我的福气，是我的福气……”突然间，慕容靖感到自己从未象现在这般地想念赵霜灵。
“可我还能再见到她吗？”慕容靖呆呆地卧在床上，很累，想闭上眼睛大睡，可睡不着。
他就那么一直想着，想到天亮。终于，双眼再也顶不上，合了上去，沉沉又一次睡去。
这病骤然而至，自是难以痊愈，病情虽是一天天渐退，但身体仍是难受之极。慕容靖整天躲在房里，除了大夫和几个亲随外，谁也不见。
他其实最不能割舍的是灵儿。他只是在努力吃药，他想要尽快康复。
“罗参！”
“我不会让你得手的！我还有我的龙神帮，你抢不了去的！”
“我要救出灵儿！她是我的！她是我的妻子！”慕容靖心中暗暗发着誓。
可数日过去了，他的病只好了不到一半。
而罗参却抢先找上门来。
“报……报告帮主，官……官府已把这座山团团围住了！”
“什么？罗参这王八羔子！趁我生病……”慕容靖跳了起来。
病未愈也顾不得了，慕容靖披上大衣，快步来到厅中。
“帮主……官兵好厉害！山下的弟兄们抵挡不住了！”
“报告帮主！张龙李豹两位坛主只一招便给一个长须大官斩下脑袋，官兵已攻到半山腰了！”
“帮……帮……帮主……弟兄们实在挡不住，有……有……有不少弟兄被抓了……还……还……还有一些人……投……投降……”
慕容靖脑中混乱一片，这几日卧病在床，对于帮务根本没打理过，这些怕死的家伙这些天看来多半是偷懒了，自乱阵脚。当下冲出大门，居高而望，只见山下黑压压一片，尽是人影，渐渐移近，远远听得声音道：“众盗贼听者：顽抗者格杀勿论，弃械者从宽发落！”
“他们果真这么厉害？我……我……我太小估官府了……”骤然间冷汗透背。
慕容靖一咬牙，提剑冲了下去。后面的亲随叫道：“帮主，敌人厉害，你的病还没好呢！”
慕容靖只当没听到。
可刚冲出两丈开外，后面噪杂之声大作，有人叫道：“不好啦！官兵从后面攻上来了！帮主，后堂已经被占了！”
后堂！？哪里还关着赵夫人、秦晶、赵霜茹、赵霜瑶她们母女姐妹呢？自己一时生病，怎么把她们给忘记了！
“帮主，打不过的，还是逃吧！”
“不行！”慕容靖大喝道，他怎么能抛下赵夫人母女她们独自逃生？可步法凌乱，奔没两步，一脚踩空，连人带剑跌在地上。
“帮主，你大病未愈，不能跟他们硬拼的。那边有条小路，我们还是逃吧？”
“我……”慕容靖提一口气，只觉全身软绵绵的实在没多少力气，四周的帮众越来越少，很多人已经各自逃命去了。
突然眼前一亮，远远的只见四五十个官兵押着一队女人，正向山下走去。
“赵夫人在那里！”慕容靖强提一口气，当即朝那方向冲去。可距离遥远，一眨眼间，那队女人已给树林隔断，看不到踪影了，只是大批官兵吆喝之声越来越近。
“走吧，帮主！再不走来不及啦！留得青山在……”慕容靖长叹一声，归剑入鞘，沿着山旁一条小路，飞奔下山。
沿路倒也碰到十数名零散官兵，慕容靖不费多大力气便将他们料理了。料想官兵主力是从正面和后面攻上，厉害角色都在那儿。
慕容靖一口气直奔下山，山脚下便都是乡村小路。偶尔有几名官兵发现了他的行踪，大呼小叫地追了上来。慕容靖脚下毫不停歇，有路便走，不辨东南西北。
也不知跑了多久，又跑到一座小山之上。慕容靖全身脱力，一跤摔倒在地上。回头望去，龙神帮早已远远的望不到了，不仅追兵不见踪影，就连跟着他逃出来的亲随，也给抛在身后，不知所踪了。
慕容靖急喘着气，一步一步慢慢前行。不久看到山上有一座废弃已久的破庙，当下慢慢挨了进去。
又惊又急，又饿又累，兼之身体尚是虚弱之至，慕容靖一寻到栖身之所，当即摊到地上，累得再也爬不起身了。
“没了……什么都没了……”慕容靖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大哭。
“灵儿没了，赵夫人，秦晶，赵家姐妹，那一个个漂亮的女奴，都没了！”
“龙神帮没了，帮中几十年积下来的金银珠宝没了，呼风唤雨、为霸一方的威风，全都没了！”
“我这是在干什么！”慕容靖对天高呼。
“我苦心积虑这么多年，我报得血海深仇，我把娘和姐姐救到自己身边，我把仇人的一切都收归己有。我不是干得很成功吗？怎么这么快全都没了？”
“我是在做梦吗？那些日子的得意是梦，还是现在才是梦？”
“还是都不是梦，是我这笨蛋太得意忘形？”慕容靖心中猛烈地绞痛着。
呆呆地望着庙中那残破不堪的佛像，慕容靖喃喃道：“难道这是天意？”
他终于昏了过去。他虚弱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打击，他太疲累了。
快一天了，慕容靖一直呆在这破庙中，他不敢随便现身。周围没有什么吃的，他只好摘了树上几颗青果充饥。几番的大汗淋漓之后，病竟也又好了几分，只是身体仍是十分虚弱。
“我不能老躲在这鬼地方等死！就算不给抓到，饿也饿死我了。我还要救出赵夫人和灵儿呢！”慕容靖心道。“这个时候我不能回四合院，避免娘亲、姨妈她们的行踪被官府发现，我只能把灵儿她们救出，然后才跟她们汇合！”
慕容靖当下将结在头上的头发放了下来，抹了几块泥土在脸上。他本来衣裳就凌乱不堪，此番又是披头散发，面如土色，一付乞丐模样。
慕容靖慢慢走下山来，沿着大路，一路小心地朝城里的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突然想起刚买的那座大屋便在左近。此刻落难之时，那儿没人居住，正好容身。
走到大屋，慕容靖已是脚步虚浮。当下以剑作拐杖，推开大门，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
刚刚回身掩好大门，突然发觉屋里有人。
是虎子。
穿着差役服饰的虎子。
“你是……你是小少爷！”饶是落魄成这付模样，虎子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虎子？”慕容靖一见虎子的装束，怒火中生，喝道，“你……你这叛徒！原来是你带官兵去害我的！”
挥剑出鞘，一剑向虎子直劈过去。
可是他此际大病未愈，这一剑劈得有气无力，虎子轻易闪了开去。
“我没想害你！你赶我走，我还能去哪儿？要不是罗知府还赏识我，肯让我回到他那儿做事，我……”虎子一边闪一边叫着。慕容靖阴着脸一言不发，只管追着虎子便砍。
“是……是罗知府食言，他答应过只要我帮他，他不会害你性命的……”虎子叫道，“他会让你回武昌……”
“废话！此刻还想我信你吗？”慕容靖怒叫，一剑又劈了过去。
虎子轻轻一闪，突然伸手一格，击中慕容靖的右手。慕容靖手臂一软，长剑坠地，虎子顺手一推，将慕容靖推得连退几步，跌坐到地上。
“小少爷你病了吗？还是受伤了？怎么一点力气也没有？”虎子问。
“叛徒！罢罢罢，虎落平阳被犬欺，死在你手里也是我的报应。嘿嘿，提我的人头去给罗参，保你升官发财！”慕容靖恨恨道。
“唉！”虎子长叹一声，“小少爷，此地已容不得你，你还是快点离开这儿吧。你身上没带银两吗？这儿还有几百两。”摸出几锭元宝和几张银票，放在地上。
“不用你假慈悲！你不是在这儿守株待兔等着抓我吗？”
“要是想抓你，这儿就不会只有我一人了。”虎子道，“我是来看这屋子的。”
“嘿嘿，看什么？你自己想住？”慕容靖冷笑道。看看四周，似乎也真的没有别的官兵，当即放下一半的心。
“嘿嘿！”虎子干笑。
“好，你要这屋子我不介意。不过我问你，我赵夫人跟灵儿她们现在怎么样了？罗参有没有为难她们？”
“唉！小少爷，你现在自身难保，就不要管那么多了。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吧……”虎子说道。
慕容靖愤怒的说道：“也就是说罗参为难她们了？这混蛋！你说，他是怎么对她们的？”
“唉！小少爷，这种事，还用问我吗？那么漂亮的美人……”虎子说道。
慕容靖胸中“砰”的一声巨震，拳手捏得紧紧的。
“淫人妻女者……人亦淫其妻女。”这句话不久前他才得意洋洋地对着赵昆化说过，此刻却又一次地一遍遍地从脑中刷过。
“不行，我要救灵儿她们出来！我得救她们出来……”慕容靖喃喃自言自语。
“算了吧，小少爷。你斗不过罗知府的，他是官你是贼，何况他还有朝廷派来的援兵。”
“你为什么老是要我走？罗参给了你什么好处？”慕容靖瞪眼道，“是不是把我的东西都赏给你了？”
“嘿嘿，小少爷，你就不要问那么多了。离开这儿吧，留在这里对你没什么好处的，罗知府还在到处搜捕你呢！再说，你身体又不好，心情又不好，没法冷静，再这么下去很危险的。”
“我是不冷静！我是不冷静！”慕容靖跳了起来，朝虎子直扑过去，“你说，你得到什么好处？你不是一直垂涎灵儿的美色的吗？是不是把她赏给你了？你说，你说！”
“小少爷你不要这样！”虎子一把推开他，说道，“是，罗知府是给了我好处。不过你也知道他那个人不是好相处的，我能得到什么我自己还不知道呢！我不会在他身边太久的。罗知府诡计多端，一定还在想着什么法子要取你性命。小少爷你就听我一句，不要管这儿的事了，走吧。虎子不会害你的。”
“嘿嘿，你帮那王八蛋害了我，现在又来说风凉话！你今天不抓我，算你还有良心，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慕容靖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大喝道。
“好，我走。只是小少爷还是听我的话，离开这儿吧……”虎子仍然说着这句话，慢慢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