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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240章

  房门“咔哒”一声轻响,隔绝楼道里微弱的光线。

  方磊将手里几个沉甸甸印着奢侈品logo的购物袋小心地放在玄关的鞋柜上,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他直起身,目光带着一种久别重逢的审视,缓缓扫过眼前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空间。

  “……有些日子没来你家了。”他轻声感叹,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目光所及,依旧是那份刻在骨子里的简洁与干净。米白色的沙发纤尘不染,靠垫摆放得一丝不苟,原木色的茶几上只有一盆小小的绿植和一叠摆放整齐的杂志。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连光线都显得克制而清冷。一切都和他记忆中的样子严丝合缝,像是时间在这里停滞了。

  他笑了笑,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感。

  这屋子太像她的人,美丽,却总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江靖雯也放下了手里的袋子,里面是方倩下午硬塞给她的昂贵护肤品和首饰盒。她看着方磊环顾四周的身影、随口道:“你妈妈总是给我买这么多东西,有些太破费了。”

  声音淡淡的,没听出太多情绪。

  方磊转过身,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伸手想揽她的肩,动作带着一种宣告主权的亲昵:“没事,明天开始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我的就是你的,我妈给你的,就是给自家人的,不用见外。”他的目光落在她清丽的侧脸上,带着一种笃定的温柔。

  “一家人”这三个字在江靖雯心底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她下意识地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弯腰将袋子小心地放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就在弯腰的瞬间,方磊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刚刚在美食广场,马海那汗流浃背、隐没于人潮的身影清晰地浮现出来。那身影疲惫却坚韧,努力地在生活的泥泞中跋涉,他明明看到自己了,但是却主动的错开目光。还有吴阿姨,那个朴实温暖的女人……他们应该在一起了吧,过上了她希望他能过上的、平静安稳的日子。

  看来,他们都应该放下了,各自找到了归处。

  一股莫名的轻松感,混杂着尘埃落定的释然,悄然涌上心头。是啊,他都放下了,回归了属于他的轨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抓着那些不堪的过往不放?心中这沉重的枷锁,是时候卸下了。明天,和方磊领证,开启全新的,光明正大的人生,这才是她应走的路。

  一丝久违的、属于待嫁新娘的娇羞,如同初春枝头绽开的一点嫩芽,悄然爬上了她的脸颊,染红了耳根。

  可是,心口的疤痕真的能随着放下二字就彻底抚平吗?无数个夜晚,那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和撕裂的疼痛,早已烙印进灵魂深处。那是女人最宝贵、最私密的一次,被轻松的夺走,又岂能是轻飘飘一句“放下”就能真正抹去的痕迹?那缺失的、被玷污的纯洁,像一道隐秘的裂痕,永远横亘在她之前所谓的完美之间,成为她午夜梦回时无法摆脱的梦魇。

  方磊没有察觉她瞬间的走神和那抹红晕下复杂的底色。他只看到她低头时露出的那段白皙优美的脖颈,看到她脸颊上那抹动人的羞涩。这难得的娇态,让他心头一热,连日来的疑虑和不安似乎都被冲淡了许多。他靠近一步,声音放得更柔,带着试探和喜悦:“说真的,我以为你不会答应我妈,让咱们明天就去领证呢。”

  “领证!”

  这两个字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门外那个正紧贴着冰冷防盗门、屏息凝神偷听的马晴耳中!她浑身猛地一激灵,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不行!绝对不行!明天就领证?那他们马家怎么办?她弟弟马海怎么办?他们一家子真坐着美梦呢,这证一领,江靖雯就是方磊法律上的妻子了,以后还能指望从这女人身上捞到什么好处?不能让这娘们这么轻易的就能脱身。

  一个恶毒而急切的念头瞬间在她脑子里炸开。

  必须阻止!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这么容易就把证领了!得想办法!立刻!马上!头顶的感应灯已经熄灭,她的眼珠在黑暗中飞快地转动着,大脑高速运转,寻找着任何可以破坏这桩婚事的契机,手指因为激动和紧张,死死抠着粗糙的门板边缘。

  门内,江靖雯似乎轻轻吸了口气,抬起了头,脸上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眼神却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只是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不然呢?”她走向那张宽大柔软的米白色沙发,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

  “都到这一步了,早领早好吧。”她将自己陷进沙发里,柔软的靠垫承托住她的身体,也承托住那份无形的沉重。下一秒,身旁的沙发垫微微下陷,带着熟悉的体温和气息,方磊紧贴着她坐了下来,他的手臂极其自然地、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环过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搂进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两人身体都有一瞬间的僵硬。

  太久了。自从几次风波之后,他们之间似乎就坚起了一道无形的墙,拥抱变得生疏而刻意。此刻肌肤相贴,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心跳,一种久违的、混合着渴望与紧张的电流在两人之间悄然窜动。方磊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江靖雯的身体先是微微绷紧,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顺从地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搏动。只是,她的双手,却无意识地交叠放在自己腿上,指尖微微蜷缩着。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线朦胧而暖昧。

  方磊低下头,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他伸出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迷恋的温柔,缠绕起她一缕柔软顺滑的发丝,在指间细细把玩。

  “说起来,”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慨和浓得化不开的宠溺,“咱们也算是……经过了风波磨难了吧?”他的目光温柔地流连在她完美的侧脸轮廓上,从光洁的额头,到挺翘的鼻尖,再到弧度优美的下巴,最后落在她小巧的耳垂上。

  在他眼中,她真是无一处不美,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是上帝精心雕琢的杰作。

  “嗯。”江靖雯在他怀里轻轻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是这些风波让他们的关系在濒临崩溃的边缘被强行拉回,变得更加紧密?还是在这些冲击下,彼此心底早已埋下了更深的、无法跨越的沟壑?她分不清。但现实是,无论前方是荆棘还是坦途,他们看起来,终究还是要携手走进那座名为“婚姻”的殿堂了。或许,这真的是上天对他们感情的磨练吧?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只是,在这看似尘埃落定的平静之下,两人心底,都各自藏着对方无从知晓的秘密和隐痛,像两颗埋在不同位置的定时炸弹。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窗外城市的灯火无声闪烁,映在江靖雯微阖的眼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方磊的心跳声就在耳边,规律而有力,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错觉。这份静谧的温馨之下,却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暗流。

  方磊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怀中的人。她的安静,她的顺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清冷与脆弱的气息,像最醇厚的美酒,让他沉醉,也点燃了他压抑已久的渴望。他侧过头,鼻尖几乎触碰到她光洁的脸颊,能清晰地看到她细腻肌肤上如蛋清一般的光泽。她依旧是那么美,甚至比大学时期褪去了青涩,更添了几分成熟的气质,如同枝头熟透的果实,散发着诱人采摘的香甜气息。方磊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下那因渴望而滋生的津液。一股强烈的冲动捏住了他。

  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带着微微的颤抖,极其温柔的轻轻托起了江靖雯小巧的下巴。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生怕稍一用力就会碰碎。

  江靖雯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猝不及防地撞进了方磊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痴迷、宠溺和燃烧的情愫,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漩涡,要将她吸进去。这眼神……如此熟悉。一瞬间,她仿佛穿越了时光,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大学校园。那时的方磊,看她的眼神也是这般纯粹、炽热,充满了少年人毫无保留的爱恋。那时候,天是蓝的,风是暖的,未来是闪看光的。可自从踏入社会,经历了现实的磋磨,为了生存,为了种种无法言说的压力,阴差阳错之中,他们可能都变了。

  那份最初的纯粹,早已被生活的尘埃覆盖。

  在他这几乎要将人融化的目光注视下,江靖雯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刺了一下。酸涩,微疼,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暖流。

  是的,她对他是有感情的。这份感情或许不再如初恋般纯粹浓烈,却早已在漫长的岁月和共同经历的波折中,沉淀为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羁绊。这羁绊里有依赖,有习惯,有对安稳的渴望,或许,也依然有着爱的余烬。

  当意识到这一点时,一股强烈的决心涌上心头。她欠他的。欠他一份完整的爱,欠他一份毫无保留的忠诚。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既然他对自己如此痴情不悔,那么从今以后,她一定要好好爱他,用尽全力去弥补,去扮演好一个完美妻子的角色。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好受一些,才能赎清那些深埋心底的罪孽感。她在心底无声地、郑重地对自己起誓。

  方磊看着她眼中闪过的复杂情绪,最终化为一种近乎悲壮的温柔和顺从,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被汹涌的爱欲彻底冲垮。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将她的脸托得更高,同时,他的身体也缓缓前倾,那张英俊得无可挑剔的脸庞在她眼前不断放大,温热的呼吸带着他身上好闻的古龙水味道,拂过她的唇瓣。

  江靖雯的心跳骤然加速,像小鹿一般撞击着胸腔。她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薄唇,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渴望,缓缓地、顺从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在眼睑下投下浓密的阴影。

  四片温热的唇瓣终于贴在了一起。

  方磊的吻,起初是极其温柔的,他的唇只是轻轻覆盖着她的,像羽毛拂过,品尝着世间最珍贵的娇嫩,生怕多用一分力气就会碰碎。他的气息清冽而干净,混合着淡淡的香水尾调,与她记忆中那个带着浓重烟草味和汗味的、粗暴的掠夺截然不同。

  那个夜晚,那个老男人的吻像野兽的撕咬,带着浓重的烟臭和酒气,粗暴地碾压着她的唇齿,几乎让她窒息。而此刻方磊的吻,却像和煦的春风,带着珍惜与呵护,一点点熨帖着她心底那道隐秘的伤痕。

  这温柔的触碰,瞬间传遍江靖雯的身体各处。她僵硬的身体在这样小心翼翼的珍视下,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一丝。感受到她的软化,方磊的吻开始变得深入。他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舌尖带着试探,温柔地撬开了她紧闭的牙关,邀请她共舞。他的动作依旧克制,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引导力。

  她也没有拒绝,任由他的舌头轻松的撬开自己的贝齿。

  对,这就是他和马海不同的地位以及不同的待遇,自己还是爱方磊的。

  “滋滋滋……”

  安静的客厅里,只剩下两人唇舌交缠的细微声响,带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湿濡感。这声音点燃了空气,也点燃了彼此压抑已久的渴望。方磊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搂着她后脑勺的手掌微微用力,将她更紧密地压向自己。江靖雯的呼吸也开始紊乱,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氧气似乎变得稀薄。她有些喘不上气。

  方磊感受到了她的回应,心中的火焰瞬间燎原!他不再满足于唇齿间的厮磨,搂着她后脑勺的手滑下,改为紧紧环抱住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则从她的肩膀滑落,带着灼热的温度,沿着她手臂的曲线,一路向下,最终落在她紧实的大腿外侧。

  她感觉到方磊那只大手,正带着明确的目的性,在她牛仔短裤的金属扣上流连、摸索。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一股强烈的抗拒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被温柔吻出的那点暖意!她紧抓着方磊肩膀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陷进他的衣料里。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叫:不!停下!

  然而,另一个更强大的声音压倒了它:你们明天就要领证了!你们是合法的未婚夫妻!你有什么理由拒绝?你有什么资格继续装清高?一个残花败柳的身体,还有什么值得矜持的?方磊忍了你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可以名正言顺了,你难道还要推开他吗?你想让他起疑吗?

  这自我厌弃的念头像沉重的枷锁,死死锁住了她想要推拒的双手。她紧咬着后槽牙,强迫自己放松身体,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方磊的颈窝,避开了他那双燃烧着情欲火焰的眼睛。她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头,只有胸腔里那颗心脏,在绝望地狂跳。

  方磊的吻,带着灼人的热度,开始缓缓下移。他温柔地吻过她小巧的下巴,留下湿热的痕迹。接着,是线条优美的脖颈,他温热的唇瓣在那里流连忘返,时而轻吮,时而舔舐引得她一阵阵细微的战栗。最后,那滚烫的吻落在了她精致的锁骨上,在那里烙下一个个暧昧的红痕。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激起一片片细小的鸡皮疙瘩。那只在她腰间的手也开始不安分地在她光滑的脊背上缓缓游移,带着探索的意味。另一只在她大腿外侧的手,终于找到了目标,指尖灵活地挑开了牛仔短裤上那个小小的金属扣。

  “咔哒。”一声轻响,在江靖雯听来却如同惊雷!

  方磊抬起头,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触。

  那双平素清明温润的眸子,此刻被浓重的情欲染得深邃而迷蒙,像两簇跳动的火焰。他的嗓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极力压抑的渴望和一丝小心翼翼的询问:

  “靖雯……可以吗?”这声询问,与其说是征询,不说是一种即将失控前的最后克制。为了怀中这个尤物,他压抑了多年汹涌的情欲,像一个苦行僧般守着她。此刻,名分已定,明日即成夫妻,他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拥有她,占有她!他渴望彻底撕开两人之间那层无形的隔膜,用最原始的亲密来宣告他的所有权,来填补他内心深处那因怀疑而滋生的空洞。

  江靖雯能感受到他身体滚烫的温度,能感受到他手臂肌肉因克制而绷紧的力道,更能感受到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欲望。她避无可避,只能迎上他的目光。在那双被情欲烧红的眼睛里,她看到了自己苍白而慌乱的脸。

  “嗯……”她紧咬着下唇,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微不可闻的单音。这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勉强,几乎立刻就被两人粗重的呼吸声淹没。但她知道,他听到了。这声回应,更像是对命运的屈服,对自我的放逐。

  这声微弱的应允,对方磊而言,却如同点燃火药桶的最后一点火星!压抑多年的渴望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他眼中最后一丝清明被狂喜和欲望彻底吞噬,瞬间变得赤红!

  “靖雯,谢谢你!”他低语一声,猛地俯下身,再次攫她的唇,这次的吻充满了攻城略地的霸道和急切,同时,双手也不再有任何迟疑!

  他一手紧紧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抓住她牛仔短裤的边缘,带着一种隐忍的急切,用力往下一褪!牛仔粗糙的布料摩擦着她大腿内侧娇嫩的肌肤,带来一阵刺痛。江靖雯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着。

  很快,那条束缚被彻底褪到了脚踝处,堆叠在白色的斐乐运动鞋上。

  两条白皙、笔直、在朦胧灯光下泛着珍珠般光泽的长腿,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此刻,她整条腿上,只剩下一条简单朴素的纯白色棉质内裤,和脚上那双同样干净的白色短袜。这极致的纯洁与暴露,形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诱惑。

  方磊的呼吸瞬间粗重,急迫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方乡白的布料,仿佛那是通往天堂的最后一道屏障。他喘着粗气,抬头看了看她,一只手急切地探向那最后的遮蔽,手指带着灼人的热度,勾住了内裤松紧带的边缘,就要往下拉。

  “亲爱的,第一次可能有点疼,你放心,我一定很轻,很轻。”

  “第一次”这三个字如同淬了冰的毒针,毫无征兆地狠狠扎进了江靖雯混沌的意识深处!是方磊刚才情动时在她耳边低喃。

  轰一—!

  江靖雯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

  她忘了!她竟然忘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环!那层象征着纯洁的薄膜,早已在那个夜晚,被另一个男人粗暴地撕裂、夺走了!她不知道……男人……男人是不是能感觉得到?是不是能分辨出来?如果他发现她不是第一次,他会怎么想?他不会追问?会不会怀疑?会不会……

  巨大的惊恐如同冰冷的巨浪,瞬间将她淹没!刚才所有的自我说服,在这致命的恐惧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就在方磊的手指即将发力扯下那层薄布的千钧一发之际。

  “不要!”江靖雯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叫!这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完全不像她平时的清冷!她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向上弹起!与此同时,她的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死抓住了自己内裤的两侧边缘!用尽全身力气往上提拉!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柔软的布料里!

  “怎么了?!”方磊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的反抗完全弄懵了!他被迫停下了所有动作,赤红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不解!他维持着那个半俯身的姿势,僵在半空,错愕地看着身下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剧烈颤抖的江靖雯。刚才还温顺得像厂小猫的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惊惧抗拒?

  她不敢看方磊的眼睛,巨大的恐惧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凭借着求生的本能,故作镇定的找着借口:

  她的目光扫过沙发旁地上的牛仔短裤。

  “我来事了!今天刚来……恐怕不行!”她一边说着,一边像躲避洪水猛兽般,悄然推开还僵在她上方的方磊,拿起地上的牛仔短裤,快速地往自己腿上套,几次都没对准裤腿。她只想尽快把自己重新包裹起来,隔绝他那充满困惑和欲望的视线!

  方磊被她推得向后踉跄了一下,跌坐在沙发里。他看着江靖雯慌乱穿裤子的背影,看着她裸露的脊背上绷紧的线条和微微颤抖的肩膀,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巨大的失落感瞬间将他吞噬!临门一脚!就差临门一脚!他像被拉到极限的弓弦,在即将射出的刹那被人硬生生掰断!身体里那股无处宣泄的火焰灼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他英俊的脸庞因为强忍而微微扭曲,额角青筋隐现,下身的胀痛更是让他坐立难安。

  “来..来事了?”他声音干涩地问,充满了浓浓的怀疑。

  “是的。。就…就下午刚来的,差点忘了……”江靖雯终于把裤子胡乱提了上来,扣子都扣歪了一个。她背对着他,不敢回头,声音带着明显的心虚。

  “对不起……我……我刚才太紧张了,忘了说……”

  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粗重未平的喘息声在空气中交织,充满了尴尬、挫败和难以言喻的隔阂。刚才那点温馨旖旎的气氛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猜疑和未尽的欲望在无声弥漫。

  她为什么这么抗拒……之前虽然也抗拒,但他能感觉出她那是底线和娇羞,但是这次的慌乱,更像是怕自己发现什么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

  过了好一会儿,江靖雯才勉强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服和头发,慢慢地转过身。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躲闪,没有直视方磊那双意图探究的眼睛。

  可能,还是自己太急了吧……

  “那个……”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我有点累了……你……你先回去吧?”

  逐客令下得如此生硬而突兀。

  方磊死死地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他有很多话想问,想质问她为什么突然这样,想问她到底在怕什么,想问她是不是真的来了……但看着她那张苍白脆弱、带着明显抗拒的脸,看着她紧抿的唇和闪烁的眼神,所有的质问都堵在了喉咙口。最终,他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声压抑的、带着浓浓失望和疲惫的叹息。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很大,带倒了沙发上一个靠垫。他看也没看,径直走向玄关,抓起自己的外套。

  “那我明天一早来接你。”他背对着她,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他需要时间冷静,需要空间消化这巨大的落差和重新翻涌起来的疑虑。

  “好。”江靖雯站在沙发旁,低低地应了一声,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指尖冰凉。

  方磊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他猛地拉开了厚重的防盗门,带着一身未消的欲火和冰冷的怒气,大步跨了出去。

  就在那扇门即将完全关上的瞬间——

  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刺眼的白纸,如同被精确计算过一般,悄无声息地从门缝上方飘落下来,正好掉在方磊脚边光洁的瓷砖上。

  方磊的动作顿住了。他下意识地弯腰,带着一丝烦躁和疑惑,捡起了那张纸。

  此时已经在小区外的马晴,心脏狂跳,脸上却露出一个得逞的、阴险至极的笑容,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高楼,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让你们结婚!!

  方磊皱着眉,在楼道昏暗的光线下,随手展开了那张纸。

  纸上只有一行用黑色粗记号笔写下的、歪歪扭扭、却充满了恶毒暗示的大字:

  “你知道你女朋友的真正面目吗?等我给你消息吧。”

  方磊捏着那张刺眼的白纸,指尖用力到几乎要将纸戳破!那行歪歪扭扭的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的眼底,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真正面目?!”他猛地抬头,不行!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那个递纸条的人,一定就在附近!一定知道些什么!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和强烈的求知欲瞬间冲昏了头脑。方磊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猛地转身,目标明确地扑向旁边的消防通道!他一把推开沉重的防火门,力道之大让门板“哐当”一声狠狠撞在墙壁上!

  “谁?!出来!”他对着空荡荡、只有应急灯发出惨光芒的楼梯间低吼,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撞出回响。然而,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楼梯上下,空无一人。只有灰尘在惨:的光线下缓慢浮动。

  “跑了……”方磊的心猛地往下沉。他快步冲到楼道尽头的窗户前,“哗啦”一声用力推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急切地扫视着楼下的小区花园。路灯昏黄,树影婆娑,寂静无声,连个人影都没有。晚风带着冷意灌进来,吹得他滚烫的额头一阵冰凉,却吹不散心头的焦灼和愤怒。

  如果说之前温馨的暗示、靖雯的反常都只是笼罩在关系上的迷雾,让他可以自欺欺人地选择忽略或压抑,那么这张突然出现的纸条,就是一把撕开迷雾的利刃!它如此赤裸裸、如此恶毒地提醒着他:有他不知道的秘密,有他未曾看清的“面目”!这让他无法再继续装聋作哑下去!

  这个写纸条的人到底是谁?!知道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他?!

  “监控!”方磊脑中灵光一闪!他猛地缩回身子,甚至来不及等那慢悠悠的电梯,转身就朝着楼梯口冲去!一步跨下三四级台阶,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急促地回荡,如同他此刻擂鼓般的心跳。迎面恐慌感让他一分一秒都等不了!

  监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幽蓝的屏幕光。一个年轻的保安正趴在监控台前,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方磊“砰”地一声推开门,巨大的声响把保安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谁啊!”保安睡眼惺忪又带着惊惧地看向门口这个气势汹汹、脸色铁青的男人。

  “刚才半小时,这个单元门出入口的监控录像,立刻给我调出来!”方磊声音低沉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此刻心急如焚,根本没心思解释。

  “啊?先生,我们这监控不能随便给外人看的……”保安下意识地拒绝,试图站起来阻拦。

  方磊根本没听他废话,直接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了让件,动作又快又急,几乎要戳到保安脸上。“办案!快!”

  保安被那证件晃了一下眼,再一看方磊那要吃人似的表情,顿时睡意全无,吓得一个哆嗦。他以为小区里出了什么大案子,这位警官正在紧急追查嫌疑人!哪还敢怠慢,手忙脚乱地扑到操作台前,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起来。

  “就……就这个门,半小时内,快进看!”方磊半个身子都压在了操作台上,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分割成数个小格的画面,恨不得把屏幕看穿。

  画面快速回放。进出单元门的人不多。方磊屏住呼吸,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出现在镜头里的人。终于,在时间倒回大约十五分钟前,一个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女人。头上裹着厚厚的围巾,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她低着头,脚步匆匆,显得格外鬼祟。她并没有刷卡或呼叫住户,而是在单元门关闭的瞬间,趁着保安低头看手机的刹那,像一道影子般,极其敏捷地从门缝里溜了进去!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方磊的心猛地一紧!就是她!虽然看不清脸,但这身打扮,这鬼祟的动作,绝对就是刚才出现在靖雯家门口的人!

  “停!放大!”他指着那个身影。

  保安连忙操作。画面被放大,像素变得更加模糊。

  只能看到那女人中等身材,裹得像个粽子,看起来像个普通的中年妇女。仅凭这些特征,方磊在脑海里飞快地搜索着所有认识的人——亲戚?朋友?靖雯的同事?甚至是物业的人?没有一个能对得上号!他完全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警官……这……这是怎么了?小区出什么事了吗?”保安看着方磊铁青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方磊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那个模糊的身影,仿想用目光将她从屏幕里揪出来。他反复看了几遍,除了确的存在和鬼祟,再无线索。

  “行,麻烦了。”方磊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和!巨大的无力感,他直起身,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眼神空洞地对着保安点了点头,然后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行尸走肉般地转身走出了监控室。

  “警官?警官您没事吧?”保安不放心地在后面追。

  方磊只是机械地摇了摇头,脚步虚浮地走进了浓重的夜色里。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却无法冷却他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

  她到底知道什么?关于靖雯的“真正面目”……方磊捏紧了口袋里的纸条,那粗糙的触感如同毒蛇的鳞片。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攥住了他,这个神秘妇女知道的秘密,或许就是解开他和靖雯之间所有迷雾、所有隔阂、所有诡异事件的关键!但这个真相,会是什么?他不敢深想。

  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家别墅,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壁灯。方倩穿着丝质睡袍,脸上贴着昂贵的面膜,正悠闲地靠在沙发上看杂志。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本想打趣儿子新婚前夕还这么君子的分开睡,却在看清方磊脸色的瞬间,笑容短暂的停滞了。

  “儿子?”方倩揭下面膜,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惊疑,“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跟丢了魂似的!和靖雯吵架了?”她快步走过来,想摸摸儿子的额头。

  “没事。”方磊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他避开母亲关切的手,眼神疲惫而空洞,径直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上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

  方倩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眉头深深蹙起。

  二楼卧室。

  方磊没有开灯,任由窗外微弱的光线勾勒出房间的轮廓。他把自己重重摔进宽大的沙发里,掏出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了他布满阴郁的脸。他手指无意识地在通讯录里滑动,最终,停在了“温馨”的名字上。

  犹豫只是一瞬。强烈的、想要抓住任何线索的冲动压倒了一切。他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传来温馨略带慵懒的声音:“喂?”显然对于方磊的来电有些意外。

  “温馨。”方磊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没有任何寒暄,直奔主题,“之前,你不是偷偷跟踪过马海吗?有什么线索吗?关于他和……靖雯的。”他艰难地吐出那个名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响起温馨一声略带讽刺的轻笑:“呦?方大警官,你不是一直嫌我多管闲事,不让我查吗?怎么?现在终于回过味儿来,发现不对劲了?”她的语气带着一种“我早就知道”的了然和一丝幸灾乐祸。

  方磊没有理会她的嘲讽,语气更加冷硬地追问:“你到底发现什么了没有?”他此刻没有心情跟她打嘴仗。

  温馨听出他语气里的认真和压抑的焦躁,也收敛了轻佻:“没,最近我没天天跟,我也要上班的好吧。就是.偶尔晚上我路过上次那个阿姨家,好像看到过马海几次。最近那个老头……好像都和那个阿姨在一起,看起来挺熟的样子,感觉像是处对象。”她把自己知道的零星情况说了出来。

  “和一个阿姨在一起……”方磊喃喃重复着,紧绷的神经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丝。如果马海真的和吴阿姨在一起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和靖雯可能并没什么大事。那张纸条会不会是恶作剧?或者..是知道点内情但故意误导?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那个神秘女人对靖雯住处的精准把握,像冰冷的针,扎在他心头。没有不透风的墙……写纸条的人一定知道些什么!而且,这个人竟然能摸到靖雯家门口,这本身就充满了巨大的威胁感!好像不是自己相的那么简单……

  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人想干什么?是想警告他?还是想破坏他和靖雯?无数个问号在他脑中盘旋,找不到出口。

  “你要真这么关心,”温馨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点试探,“我帮你多去看看?反正我最近下班也顺路。”

  方磊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不用了。你把那个阿姨家的具体地址告诉我,我自己去跟。”他不能再依赖别人,他要亲自去确认,亲自去揭开这迷雾。

  “那……好吧,但是不管看到什么,要冷静知道吗?”温馨把地址报给了他。

  “嗯,我知道。”

  挂断电话,方磊靠在沙发里,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手机屏幕的光暗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他沉重的呼吸声和无边无际的黑暗。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一个堆满杂物的阴暗小仓库里。

  “哐当!”仓库那扇锈迹斑斑的铁皮门被人大力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马海正用一个掉了漆的囍字瓷脸盆洗脸。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他手一抖,水泼了一身。

  他愕然抬头,看到门口逆光站着的、气势汹汹的马晴,心里咯噔一下!

  “你可真行啊!连你病重的妈都骗!”马晴一步跨进来,指着马海的鼻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声音又尖又利,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你知不知道那姓江的贱女人明天就要和那个叫什么磊的小白脸结婚领证了!”

  “你……你怎么知道?!”马海手里的毛巾“啪嗒”掉在脸盆里,溅起一片水花。他猛地瞪大眼睛,浑浊的眸子里瞬,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他死死盯着马晴,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方磊和靖雯的事,姐姐怎么会知道?还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怎么知道?”马晴冷笑一声,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马海脸上,“我刚才刚从她家门外听墙根儿听来的!听得清清楚楚!明天就领证!”她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里闪烁着贪婪和疯狂的光,“我告诉你马海!那女的你把握不住,我和妈替你把握!煮熟的鸭子还能让它飞了?门儿都没有!”

  “你!你,不许跟踪她!更,更不许去打扰她!”一向在家人面前憨厚老实、甚至有些窝囊的马海,此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从未有过的愤怒和保护欲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猛地抓起瓷脸盆,狠狠摔在地上!

  “哐啷一一!”脸盆的碎渣到处都是,脏水也溅湿了马晴的裤脚。

  “哎呀!马海!你要打我是不是?!你打!你打啊!”马晴被这突如其来的反抗吓了一跳,随即像被点燃的炮仗,声音陡然拔高,撒泼似的把脑袋直直顶向马海的胸口,一边顶一边嚷,“反了你了!为了个外人你敢跟你姐动手?!你打啊!!你有种就打!老娘还不信了!”

  她知道马海没这个胆子真打她。

  马海被顶得连连后退,胸口憋闷,脸涨得通红,气得浑身都在哆嗦。他看着眼前如同泼妇般撒泼打滚的姐姐,看看那张被贪婪和算计扭曲的脸,感到无比的陌生。

  “俺……俺告诉你!”马海指着马晴的鼻子,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无力感而剧烈颤抖,声音嘶哑!

  “你……你再敢跟着她,再敢打她的主意……俺……俺就消失!俺让你们一辈子都找不到俺!”

  “消失?”马晴停止了撒泼,站直身体,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刻薄地嗤笑一声。

  “你消失好了!你以为你能威胁得了谁?啊?现在她可不是你的女人了!她是咱马家的摇钱树!摇钱树懂不懂?谁在乎你消失不消失?只要能从她身上榨出钱来,你爱死哪死哪去!”她的眼神冰冷而现实,毫无亲情可言。

  “你……你!!”马海指着马晴的手指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从没如此恨透过姐姐,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在这个家,在这个姐姐和母亲眼中,他马海,不过是个工具,是个废物!而闺女,则成了她们眼中可以予取予求的“摇钱树”!

  “哼!看来,你也是中了那女人的道了!”马晴看着弟弟那副痛苦绝望的样子,非但没有丝毫同情,反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刻薄表情,眼神更加怨毒,“原先还以为是她玩你,现在看来,是你俩早就串通好了,合起伙来骗我和妈是吧?行!真行啊马海!翅膀硬了!胳膊肘往外拐!”她咬牙切齿,“你不用管了!你看我怎么收拾那个贱女人!玩完了,想安安稳稳嫁人?做梦!”

  说完,马晴狠狠地剜了马海一眼,带着一身戾气,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仓库门,铁门被她摔得震天响。

  仓库里,只剩下马海一个人。他颓然地瘫坐在冰潮湿的水泥地上,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慌感包围住了他。他三头,手指深深插进两侧枯草般的头发里。他还是太天真了!以为只要自己离开,和闺女彻底断绝关系,就能保护她,就能结束这一切。现在看来,这想法愚蠢得可笑!姐姐和母亲贪婪的触手,根本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放过靖雯!她们已经把靖雯当成了猎物,当成了可以随意榨取的资源!

  不行!绝对不行!马海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进发出一种近乎绝望的坚定。他不能让她们伤害闺女!绝对不能!他必须想办法阻止!在所不惜!

  “妈!”

  刚回到医院,马晴就把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原封不动的说给了张娟听……

  “做的好,做得好!”

  知道女儿的动作,张娟皱着眉头连连拍手!现在不能继续顺着他们了,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了,不能让那娘们就这么把马海甩了!

  “妈,那现在用不用告诉那女的点苗头,这样,他们就能互相猜忌,我感觉应该会因此延期把?”

  张娟缓缓低下头,飞快的浪费着脑细胞,现在情势所逼,时间不多了……

  但是还不行,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单方面发生猜忌,要是两个人都知道了,那女的一定没心思和马海鬼混了,自身都难保,最好的就是通过那个男的的猜忌,让那娘们对他失望,然后马海这边再鼓鼓劲……

  女人嘛,就是合适的时候需要一个合适的依靠而已。

  “那女的你先不用告诉,你一点点的慢慢把一些相两可的线索告诉那男的就行,看看反应先!”

  “好的妈!那你说那个叫什么磊的会不会告诉那女的收到纸条了?”

  “不会,你就按我说的一点点的透露,就行!”

  “行,听你的。”

  送走了方磊,江靖雯像被抽走了脊梁骨,短暂放松的靠在沙发上,她蜷缩着身体,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

  她该怎么办?明天就要去领证了!难道要带着这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秘密,心惊胆战地走进婚姻吗?如果……如果方磊在新婚之夜发现她不是第一次?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如坠冰窟!她不能坐以待毙。

  慌乱中,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摸到了沙发的手机,划开屏幕。通讯录里翻找着,最终定格在“赵诗婷”的名字上。

  现在,能说这种私密事情的,似乎只有这个最好的闺蜜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颤抖的手指,飞快地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过去:

  「在吗诗婷?问你个事。」

  信息简单,却带着无法掩饰的慌乱和无助。

  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一个装修精致的公寓里,水汽氤氲。

  赵诗婷哼着歌,正站在淋浴下享受着热水冲刷的惬意。浴室外,王明,百无聊赖地半躺在柔软的床上刷着手机。

  突然,“叮咚”一声清脆的信息提示音响起,是赵诗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王明随意瞥了一眼亮起的屏幕。当看到那个熟悉的昵称时,他玩世不恭的眼神瞬间变了!一股混合看阴暗兴奋和扭曲报复欲的电流猛地窜遍全身!

  他立刻坐直身体,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迅速伸手拿起了赵诗婷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锁屏界面上清晰地显示着那条简短的信息:“在吗诗婷?问你个事。”

  王明的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弧度。他几乎没有犹豫,手指划开屏幕,点开微信,模仿着赵诗婷平时说话的口吻,飞快地回复了过去:

  “在呢,亲爱的,什么事呀?这么晚找我?”他故意加了个亲昵的称呼,试图降低对方的戒心。

  发完信息,他心脏因为兴奋而怦怦直跳,竖起耳朵听着浴室里的水声,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期待着对方的回复。

  浴室的水声停了。很快,浴室门被突然拉开,赵诗婷裹着洁白的浴巾,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哼着歌走了出来。她一眼就看到王明正拿着她的手机,手指还在屏幕上点着什么!

  “王明!你拿我手机干嘛?!”赵诗婷心头一跳,立刻警觉起来,快步走过去。

  “哦,没事,”王明反应极快,脸上瞬间堆起无害的笑容,把手机屏幕朝向她晃了晃,“我看你手机亮了,是靖雯的信息,想逗逗她嘛。”他故意说得轻松随意。

  赵诗婷一把夺过手机,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当她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自己和江靖雯的对话框,而最新一条竟然是王明冒充她发出去的那句“在呢,亲爱的……”时,她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还好自己出来得及时!

  “去去去去!一边去!”赵诗婷又急又气,用力把王明往旁边推搡,“女孩子的事情你少打听!更不许乱动我手机!”她一边说,一边警惕地看着王明,生怕他偷看到什么。

  王明被她推得趔趄了一下,脸上依旧挂着笑,眼神却暗了暗。“好好好,我不看,你们聊,你们聊。”他装作无所谓地摊摊手,重新坐回床上,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一副专心看电视的样子。

  赵诗婷见他似乎老实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赶紧低头看江靖雯回复了什么没有。这一看,她差点惊叫出声!

  屏幕上,江靖雯的信息赫然在目:

  “你说,下面的膜,男人做的时候能不能感觉的出来?”

  王明看似在专注地看电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没离开赵诗婷的脸。

  就在这时,江靖雯的信息又震动了一下。赵诗婷连忙捂住手机屏幕,警惕地看了一眼王明,见他似乎没注意,赶忙捂住手机屏幕,警惕地看了一眼王明,见他似乎没注意,王明立刻装作换台,这才低头看去。

  赵诗婷的心沉到了谷底。完了,靖雯果然是在担心这个!她手指颤抖着,刚要打字回复,又猛地停住。不行,王明还在旁边!绝对不能再让他看到任何信息!

  她当机立断,直接拨通了江靖雯的语音通话,然后拿着手机,快步冲回浴室,“砰”地一声把门关上,还反锁了起来!她需要绝对私密的空间!

  “靖雯!”电话一接通,赵诗婷就压低声音,急切地问,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担忧,“你.你刚才问那个.是不是..是不是怕方磊发现你不是第一次了?”她问得直接,因为情况紧急,顾不得委婉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江靖雯带着惆怅的声音:“……对。诗婷,你说……那个膜没了,感觉真的很明显吗?男人.真的能知道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助。

  “我.我也不是男的啊,这个我真不清楚…”她实话实说,但听着好友无助的声音,她的心揪紧了。作为闺蜜,既然她决定和方磊重新相处,她必须帮靖雯想办法度过这个难关!

  “不过,”赵诗婷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隔墙有耳,“靖雯,你要是真这么担心……我……我倒是有个主意……”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因为这个主意,本身就带着某种难以言说。

  “什么主意?”江靖雯的声音立刻充满了希冀,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赵诗婷悄悄把浴室门拉开一条极细的缝隙,警朝外望去,正好撞上王明蹑手蹑脚、把耳朵贴在门上的动作两人目光猝不及防地在门缝里对上!

  “啊!”赵诗婷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心脏狂跳!

  王明也吓了一跳,脸上闪过一丝被抓包的尴尬,但很快又堆起假笑:“怎么了宝贝?洗好了?我帮你拿睡衣?”他试图掩饰。

  “不用!王明!你干什么!不许偷听!走开!去客厅!”赵诗婷又惊又怒,厉声呵斥,同时死死捂住手机话筒。

  王明见她真的生气了,撇了撇嘴,悻悻地收回耳朵,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走,我走,你们聊,我不扰。”他慢悠悠地转身,重新走回卧室,但眼神里的阴鸷 三计却更加浓厚。江靖雯的秘密,他志在必得。

  确认王明离开了浴室门口,赵诗婷才长长松了口气,重新把门关严锁死。她背靠着门,心跳依旧剧烈,对着手机话筒,用几乎只有气声的、极其微小的音量,对着另一头焦急等待的江靖雯,说出了那个隐晦的主意:

  “……靖雯,你听说过……处女膜修补手术吗?”

  “处女膜……修补手术?”

  她下意识地并拢了双腿,仿佛那层早已不复存在的薄膜,此刻正被无形的目光赤裸裸地审视着。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她自己骤然急促起来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嗯……”赵诗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但更多的是对好友处境的担忧和急于寻找解决办法的迫切。

  “我……我认识一个挺靠谱的私人医生,专门做这个的,口碑很好,绝对保密!靖雯,你要是需要..我立刻帮你联系安排?保证神不知鬼不觉,怎么样?”她的话语像推销员,急切地抛出一个看似可行的解决方案,试图将江靖雯从那绝望的泥潭里拉出来。

  “可是……”江靖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那不是……假的吗?”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假的。这个词像一根刺,扎得她生疼。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谎言?

  “假的又怎么样?”赵诗婷的语气陡然拔高了一些,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焦灼。“假的也比万一被发现、造成一辈子隔阂强吧?靖雯。我真不是吓唬你,我真不知道男人在那时候能不能感觉出来!这种事情,谁说得准?万一呢?”她苦厂婆心,话语像锤子一样敲在江靖雯的心上。

  安心……江靖雯咀嚼着这个词。做了手术,真的就能安心吗?每一次亲密,会不会都变成一场提心吊胆的表演?方磊的每一次触碰,会不会都让她想起那冰冷的手术器械?谎言一旦开始,就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她真的能背负着这个秘密,在方磊身边安然度过余生吗?可不做……那个“万一”的可能性,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她寝食难安。

  两种念头在她脑海中疯狂交战,搅得她头痛欲裂。

  最终,那沉甸甸的、对失去方磊的恐惧暂时压倒了道德的不安和欺骗的羞耻。

  “那……那我考虑考虑吧。”她听到自己疲惫不堪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妥协,这是她此刻唯一能给出的答案,一个需要时间去消化、去说服自己的缓冲。

  “好!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随时告诉我!”赵诗婷听出她声音里的疲惫和动摇,知道不能再逼,连忙应下。

  挂了电话,客厅彻底陷入死寂。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变幻的光斑。江靖雯没有开灯,就那样蜷缩在沙发角落,像一只被遗弃的猫。她抱着膝盖,下巴抵在膝头,目光空洞地盯着那些跳跃的光影。

  赵诗婷的话语在她脑中反复回响。羞耻感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刷着她。她想象着躺在陌生的手术台上,双腿被分开,冰冷的器械……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用力甩头,想把那可怕的画面驱散。可紧接着,方磊的脸又浮现出来。他失望冰冷的眼神,他离开时僵硬的背影,哪一个画面都足以让她窒息。

  辗转反侧。

  这一夜,床铺成了烙铁。她翻来覆去,每一个姿势都无法带来片刻安宁。柔软的丝绒被变得沉重如铁,压得她喘不过气。脑子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激烈地辩论,一个声嘶力竭地喊着“欺骗可耻!”,另一个则恐惧地尖叫“不做就完了!”。身体的疲惫达到了顶点,意识却异常清醒,在黑暗里睁大眼睛,直到窗外的天色由浓墨般的漆黑,一点点褪成灰白,染上晨曦的微光。

  刺耳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将江靖雯从一种昏沉麻木的浅眠状态中惊醒。她猛地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屏幕上跳动着“方磊”的名字。

  她几乎是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喂?”

  电话那头,方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甚至比昨天离开时更加疲惫,少了往日的温和,多了一种刻意保持距离的疏离:“靖雯,是我。今天……临时有重要的工作安排,脱不开身。领证的事情,改天吧。具体时间,我再通知你。”

  没有解释,没有安抚,只有公事公办的冰冷通知。经过了昨晚一夜的冷静思考,他决定,今天不行,现在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了,他逃无可逃!

  江靖雯的心,在听到“改天吧”三个字时,先是猛地一沉。但紧接着,一种奇异的、连她自己都感到错愕的解脱感,悄然缠绕上来,迅速覆盖了那下沉的失重感。

  “……哦,好,工作要紧。”她听到自己用同样平淡、甚至有些空洞的声音回应着。

  挂断电话,她握着手机,呆呆地坐在床上。预想中的失落和委屈并没有汹涌而至,反而是一种暂时逃过一劫的虚脱感。那根紧绷到极限的弦,因为“改天”两个字,终于得以暂时松弛片刻。这让她意识到,自己对那个即将到来的“新婚之夜”,恐惧到了何种程度。

  她需要透口气!立刻!马上!

  不想再纠结于方磊,不想再恐惧于那个可能的手术,她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房子,逃离这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城市空气。

  去哪里?海边!对,去看海!广阔无垠的大海,呼啸的海风,也许能吹散她心头的阴霾,让她混乱的脑子清醒一点。

  几乎是带着一种逃离的迫切,她跳下床,冲进浴室。冰冷的水拍打在脸上,稍稍驱散了彻夜未眠的混沌。她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用力拍了拍脸颊。。

  她拉开衣柜,目光扫过那些色彩鲜艳、款式精致的衣裙,最终却落在角落里一套最简单不过的白色棉质短袖和同色系的百褶半身裙上。纯白,像一张可以暂时掩盖一切污浊的纸。她需要这种简单和干净。

  她换上衣服。柔软的棉质面料贴着肌肤,带来一丝舒适的凉意。及膝的百褶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带着几分少女般的轻盈。她选了一顶宽檐的米白色遮阳草帽,帽檐压得有些低,既能遮挡刺眼的阳光,也能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让她感觉安全一些。没有化妆,素净着一张脸,只涂了一层薄薄的润唇膏。荔枝般白皙的肌肤在晨光下近乎透明,却也透着一股易碎的脆弱感。她背上一个容量适中的帆布双肩包,里面随意塞了几套颜色各异的泳衣。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心情下水,但带上它们,似乎就带上了某种正常度假的仪式感。

  走出家门,盛夏上午十点钟的阳光已经相当热烈,

  金色的光线肆无忌惮地倾泻下来,落在她裸露的胳膊和小腿上,带着灼人的温度。她抬手压了压帽檐,快步走向小区大门。阳光热烈,却驱不散她心底的寒意。

  就在她刚刚迈出小区铁艺大门,踏上人行道的那一刻,一种极其熟悉的、如同芒刺在背的感觉瞬间攥住了她!

  有人!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此刻这感觉异常清晰。她没有立刻回头,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脚步保持着之前的频率。走到一个临街店铺的玻璃橱窗前,她自然地停下脚步,假装被橱窗里展示的商品吸引。同时,她飞快地从帆布包里摸出小巧的化妆镜,借着整理鬓角头发的动作,将镜子的角度微微调整,清晰地映照出身后的景象—一

  就在大约十几米开外,小区门口那棵粗大的梧桐树后,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旧T恤、身形佝偻猥琐的男人,正探头探脑地朝她这边张望!

  竟然是他!

  江靖雯握着化妆镜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塑料外壳里。然而,出乎她自己的意料,在确认了跟踪者身份的那一刹那,心头紧绷的那根弦,反而“啪”地一声松弛了下来。

  不是任何未知的、充满恶意的威胁。

  是马海。

  一丝嘲讽的笑意,无声地爬上江靖雯的嘴角。

  “呵呵……”她在心底冷笑出声。不是义正言辞的,说什么“断绝联系”吗?不是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决绝姿态吗?现在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偷偷摸摸地跟在她后面,又算什么?是后悔了?

  她“啪”地一声合上化妆镜,随手塞回包里。动作流畅自然,仿佛真的只是整理了一下仪容。

  没有回头。

  没有质问。

  也算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伴了。

  她只是微微扬起了小巧的下巴,白皙的脖颈划出一道略显冷硬的弧度。帽檐的阴影下,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只剩下冰封般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调整了一下肩上的背包带,迈开脚步,沿着自己规划好的、通往海滨巴士站的路线,继续不紧不慢地走去。阳光依旧热烈,白色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白花花的大腿在其中若隐若现。

  她知道马海还在后面跟着。

  如影随形。


第239、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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