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吃相难看
三日后，阳月兄妹快马加鞭回到了皇城。
回宫的路上，他们看到城中的人都在紧锣密鼓的为半年后的斗法大会筹备着。
路过城中心时，已是能够看见一座高大恢弘的青灰色演武场搭建而起，只剩一些细枝末节有待更进。
重新回到这座熟悉的皇城，秦明阳心中也是感慨。
离开时，他还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废材皇子，心中为一年后的斗法大会郁郁低沉。
如今，他已经是一个肉身玉皮境、炼气融合境的崛起之秀了，彻底脱离了昔日的废材皇子之名。
这三日他修炼冥火诀，七品的功法配合龙吸术，炼气境界直接从一境筑基迈入了二境融合。
冥火诀能够使修士修炼出一种冥火，这种冥火十分强大，不仅十分灼热，而且带有一些暗属性特有的吞噬性。对斗时，能将对手的真气吞噬弱化。
这冥火加上他本身蕴含神龙特性的真气，现在单论真气强度，他可以说放眼整个大秦年轻一辈，都是佼佼者。
兄妹二人来到南宫门，这里早有他们母后的马车在此等候，显然在此之前就知道他们今日回来。
乘着马车，片刻，兄妹二人来到了南宫婉所在的凤鸾殿。
来到殿中宝座前跪下，「儿臣参见母后。」
「平身吧，」骄凤宝座上的南宫婉轻抬玉手。
「谢母后，」兄妹二人起身。
南宫婉的目光先是扫过秦明月，感受到少女这半年的精进，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少女旁边的少年，略顿了顿，一抹浓郁的惊骇从凤目中涌现了出来。
尽管她从自己的亲信、手下那得知少年这半年在西疆的作为，此刻感受到少年今非昔比的气势，还是狠狠的吃了一惊。
太强了！
强了这么多？！
「这半年来，吃了很多苦吧？」南宫婉第一句问的不是少年到底是何境界，而是先关心少年的遭遇。
这半年里的事情，她知晓个大概。
整体来说，淑妃宁晚淑借用自己在西疆烽烟城的势力，打压了秦明阳不少。
他一个人无依无靠，一定应付得很吃力。
可她鞭长莫及，被宫中的琐事拖着，没法帮到儿子。
秦明阳一直很坚强，这半年的辛酸和痛苦已经被如今「重生」的喜悦所冲掉，但此刻母后提起，他回想起这过往的一切，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
一旁的秦明月也是握紧了粉拳，眼中划过一丝狠意。
「我没事，母后，」秦明阳擦了擦眼角。
「你们俩快上来让我看看，都好久未见了，尤其是你，」南宫婉特指了下秦明阳，毕竟他离开了半年，而秦明月是近期才去的西疆。
兄妹二人迈上黄金台阶投入母后伟岸的怀抱，一同把脑袋枕在皇后那巍峨饱满的胸脯上。
南宫婉叹了口气，轻拍兄妹的脑袋，「儿女在外，你们不知道当母亲的，有多牵挂。」
闻言，兄妹二人抱紧了南宫婉。
「唉……好在如今，总算是回来了。」南宫婉望着殿外悬在层层宫墙楼宇上的远天，十分感慨。
一番寒暄温存，南宫婉松开儿女，问道，「月儿，你如今是几境了。」
秦明月骄傲的说道，「四境圆满。」
南宫婉点点头，看向儿子，继续问几境了。
「玉皮境大成，融合境小成。」秦明阳云淡风轻。
南宫婉轻轻张开了红润的小嘴，好半晌，才平复了过来。
尽管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一国之后，但亲眼见证一个半年从肉身一境晋入三境，真气无境晋入二境的妖孽，还是狠狠吃了一惊。
一旁这几天与秦明阳同行，早有所料的秦明月也被狠狠的震撼到了。
「如此天赋，真算得上是我大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真正的天之骄子，真龙转世。」南宫婉感慨道。
「母后过誉了，」秦明阳谦卑得体，跟着他问了问三天前在藏宝阁的事，为什么沈炼会忽然支持他。
南宫婉承认是她让沈炼这么做的，并告诉兄妹二人，今后可以有意借用沈炼的势力，为自己谋取利益，沈炼会无条件站在他们这边。
兄妹二人恍然大悟。
秦明阳又问，「母后，沈炼大人为何会忽然愿意支持我们？他在宫中不一直是保持中立的吗？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南宫婉没有明确回答，含糊了过去。她不会告诉兄妹二人，实际上是她略出卖了点色相，钓一直仰慕她的沈炼上钩的。虽然没吃什么实际的亏，但这种事告诉兄妹二人，总归会影响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你如今可有什么称手武器？」南宫婉问秦明阳。
秦明阳摇摇头。
「既然沈炼大人愿意支持我们，那么宫里的藏宝阁也相当于对我们自由开放，你兄妹二人待会去把自己的武器、防具更新一下，斗法大会在即，尽早熟悉使用武器、防具。这个力，不借就是浪费。」南宫婉心如明镜。
「是，」兄妹俩也未多犹豫。
南宫婉语重心长嘱托，「这次斗法大会奖励丰厚，你们父皇为了给这次的魁首筹备奖励，已经决心要拿下皇城外的那头千年青蛟。青蛟乃上古遗种，蕴含祖龙血脉，其骨、血、肉价值连城，是任何顶尖势力都要哄抢的至宝。你们兄妹俩若是能获得，必定受益良多。」
「父皇之所以这么看重这次大会，如此大费周章，是为了选出未来大秦要重点扶持的继位者。如今三国摩擦日益剧烈，大战或许不远。新的继位者，必须尽快选出。」
「我们大秦向来清明，继位者不必是皇室中人，所以，你兄妹二人不可懈怠，切莫因自己乃圣上龙种，就沾沾得意。」
「你们是大秦的希望，一定要将振兴大秦纳为己任，奋发图强，努力修炼。」
「明白吗？」
「明白！」兄妹二人掷地有声。
出了凤鸾殿，兄妹二人便直赶宫中藏宝阁。
眼下乃非常时期，想必宫中各方势力都在争抢宝阁宝物，上乘宝物向来稀少，取一件少一件，若去晚了，恐颗粒无收。
这路上，秦明阳一直在想，刚才母后的话并没说完。斗法大会不只是选出继位者这么简单。
历来秦帝登基，为了巩固帝位，都会将昔日与自己夺位的亲兄弟或杀或放，其母也会遭受牵连。
父皇登基就是如此，他将自己的亲兄弟逐个杀死，又将这些兄弟的生母打入冷宫。
冷宫是个宫中所有女人都害怕的地方。
进了那里，就永远失去了自由。并且一到能派上皇室用场的时候，还得无条件出来帮助皇室，但不再拥有人权。
简单讲，进了冷宫，虽然不会死，但基本沦为现今皇帝的奴隶。
而这些女人进冷宫前都是宫中红人，只手遮天，母凭子贵，任何人经历过这样的富贵，都不可能接受自己被打入冷宫的低谷。
如果这次斗法大会赢的不是秦明阳，假设是司徒言，那么尽管司徒言向来友好善良，秦明阳也不敢保证他不会像历代秦帝一样斩杀流放手足。
如果真的是那样，他到时死路一条，而他和月儿最敬爱的母后，也会被打入冷宫，彻底沦为皇室、司徒言的玩物、奴隶，而月儿，作为女人，或许能苟活，但失去了他和母后，她也绝不会开心。
甚至因为司徒言对月儿有感情，到时司徒言可能依然会娶月儿，让月儿嫁给这样一个人，她怎么会愿意，怎么会开心。
退一步说，司徒言不会为了巩固帝位干这种事，但他毕竟是皇帝，父皇死后，司徒言继位，今后他们一家三口都要受人制约，一切的言行都不再自由，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不会有人喜欢。
所以，哪怕不为了自己，他都必须认真修炼，抓住这最后半年的机会，拿下斗法大会！
到了藏宝阁后，这里果然人很多。各种平日在宫里见不到的皇子、王子、皇女、王女随处可见。其中有许多阳月兄妹都叫不上来的生面孔。
看来大家为了抢夺高品宝器都很急切。
低楼层的东西都不怎么好，所以兄妹二人直上高楼层。
三日前在烽烟城的藏宝阁，那里唯一的一件适合秦明阳的六品虎威拳套，被秦铁决捷足先登，所以他拿了冥火诀后，就离开了。
宫中的藏宝阁与烽烟城的没有太多区别，基本也是把六品和以上的宝物放在六层。
兄妹二人来到六层后，这里人明显少了许多。
毕竟宫中有资格到这里且有资格拿走这里东西的人并不多。
兄妹二人挑选东西不同，所以分头寻找。
秦明阳现在缺一件称手的武器和防具，昔日母后送的那件三品赤红甲已经在和北如雪的战斗中报废，无法再用，而且品阶也太低，不再适合如今的他。
他至少需要一件四品的武器、防具，但如今他有资格挑选六七品的，就不可能还把目光往下看。
六层的东西并不多，秦明阳很快就查看了个遍。
出了点问题。
他来得还是晚了，没有合适的六品拳套，这一层现在就剩下两柄六品武器，但都是剑。其他的都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也没有七品武器。
其中一柄白色的飞鸟剑现在就被妹妹秦明月取走，只剩下一柄黑色的龙旗剑。
龙旗意为带有龙图案的旗帜。
龙旗的剑柄上，有两条黑龙缠绕，十分霸气。
很显然，这不适合秦明阳。
在此之前，秦明阳所学的功法武技都和拳有关，他现在的大杀招也是拳类的《霸拳》。
用剑，显然与他先前所学背道而驰。
但如果硬要选拳套，只有底下楼层的五品拳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五品都已经有些不够了。
在斗法大会上，他将要面对的最强对手都不会低于五境，因为现在就有不少四境圆满的同辈人，这些人都会在半年后突破五境，他们的天赋能够做到。
而五品的武器和防具，虽然提升明显，但远不如六品那么利落干脆，立竿见影。
秦明阳忽然有些羡慕妹妹，因为她可以无忧无虑的直接选飞鸟剑，不用再去磨合，直接就能发挥最强战力。
一番权衡，秦明阳决定还是选这柄六品的龙旗剑。
虽然他没用过剑，但六品武器给他带来的强化已经大到可以忽视这份生涩。他相信以他的悟性，适应这把龙旗剑不会超过半年。
他毅然向闪耀着黑色光芒的龙旗剑伸出了手。
唰！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另一个方向伸了过来，与秦明阳同时握住了半空悬浮的黑色龙旗剑。
兄妹二人看去。
此人一身白袍，少年爽朗，长发高挽，温润如玉，正是晋王府的司徒言。
「明阳哥，月儿，许久未见，没想到今日以这般境况相遇，实在唏嘘，」司徒言微微一笑。
他也是今天匆忙进宫，赶紧挑选一把称手的武器。
他原本用的只是一把四品的宝剑，对半年后的斗法大会来说显然不够了。
这段时间他恰好闭关，今天刚出关，就马不停蹄的来了。
没想到六品宝剑只剩一柄龙旗，也是唯一的六品武器，谢天谢地没来晚。
可以说刚刚好。
秦明阳点点头，然后就沉默了。
现在非常尴尬，他和司徒言同时看上这柄龙旗剑，两人都有九品推荐信和背后的支持者付钱，都有资格拿下，但龙旗剑只有一柄，该归谁？
秦明月也是微微咬唇，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一幕。
司徒言先开口，「明阳哥，据我所知，你一直练的是拳，这龙旗剑，显然与你过去的路数不搭，不知明阳哥可否高抬贵手，将它让给我。」
秦明阳道，「你说的没错，但我决心要开始练剑，所以合适不合适的不重要，这把剑，我不打算让你。」
「那这就很不妙了，」司徒言有些犯难。
秦明月对此也毫无对策。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许久，谁也不愿让谁。
现在是非常时期，各地的藏宝阁都难逃被「洗劫一空」的命运，就连皇宫藏宝阁这种在整个大秦都是最富有的宝阁现在都空空无几，所以这把龙旗剑很有可能是整个大秦目前仅剩的一把六品武器。
所以此刻两人如果谁让了，另一人就再没有拿到六品武器的机会了。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了第六层。
这些都是皇室或者贵族前来挑选六品武器的年轻人，他们都来晚了，于是大家的目光就都放在了抓着龙旗的秦明阳、司徒言身上。
他们看到司徒言也对这龙旗感兴趣，就都不再对龙旗抱有希望，因为如果和司徒言竞争，他们显然是比不过的，不管是现在的实力还是天赋。
因为在大家都有购买条件的情况下，那么就看谁的实力和天赋更好，谁就有资格拿下，这是宫规。
渐渐的，开始有声音传出。
「这不是明阳殿下么？您怎么也打这龙旗的心思？它可是六品武器，您如今有这个使用的实力了吗？」
秦明阳脸色一沉，有些生气，但此刻没工夫和这帮人争论。
秦明月也脸色一暗，瞪了说话的人一眼。
司徒言不为所动，他现在全部精力都在这龙旗上，没工夫管别人。
但一人闭嘴，便有另一人开口。这六层里挤满了人，泱泱之口难以全堵。
「明阳殿下气息不同过去，看来这段时间实力有所精进，但殿下，不是我多嘴，您不管实力再怎么精进，也肯定达不到使用这把剑的水准，您就别捣乱了。」
「殿下，退一步说，这龙旗剑给了您，您能发挥出它该有的威力吗？我想这肯定是不如在世子殿下手中更威猛。」
「让给世子殿下吧，明阳殿下。」
「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成熟。」
「不要让自己吃相太难看。」
说话者显然仗着人多势众，不怕被阳月兄妹认出，所以口无遮拦。也可能背后势力不小，在朝中颇具话语权，所以敢直视皇权。
总而言之，舆论的势头显然在打压秦明阳，帮司徒言，司徒言这些年确实在朝中名声比秦明阳好，这有他天赋、实力比秦明阳强的原因，也有其背后父母晋王和长公主运作的原因。
而秦帝、皇后，忙于朝政，无暇再去管宫中这些弯弯绕绕，劳神伤心。喜欢的主角其实并不多见，他始终愿意为自己的女人赴汤蹈火、毫不犹豫地谅解她们一时的过失、帮她们缓解痛苦、对她们悉心照顾，也难怪他身边有这么多风华绝代的美人甘愿陪伴左右，我真希望这个故事能继续讲下去，由一篇难得的精品真正成为经典，只是已经断更了这么久，复更想来也是遥遥无期了，就权当纪念，也不负品读一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