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魔潮
几天后的清晨，华梓青睁开眼睛。
浑厚的神念从男人的身上升起，向外扫过城市。
“更乱了。”华梓青心想着，站起身来，“应该就在这两天了。”
海明城的气氛最近越来越凝重，很多人都在海外碰见了魔化的妖物，得天独厚的水体环境给妖物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便利，毕竟正常人是不会在水下居住跟它们抢占生活空间的，因此妖物的数量极多，而魔化的后果自然也极为严重。
魔物会侵染，一传十，十传百，海中也没有人去刻意捕杀魔物，也捕不过来，后果自然是形成了冲击大陆的魔潮。
“准备好了吗？”一道声音在华梓青的耳边响起，是董辰城主。
“自然是好了，不过，现在就去？”华梓青疑惑道，他知道董辰听得见。
“现在其实已经算得上魔潮了。”董辰心平气和地说，“魔潮可不是魔物们排兵布阵一起冲锋，他们没有理智，自然是有一波冲一波，前浪已经来了，不过在近海区域被猎杀者们挡住了。”
“明白了。”华梓青站起身来。
链接断开后，华梓青叹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挂坠。
“不在城里。”男人自语道，“那么就是在外面喽。”
不再耽误时间，华梓青化作一道遁光从窗口飞出，直接穿过了海明城的护城大阵，后者开了一个小口让华梓青过去，向东飞到了海上。
蔚蓝的海面一览无余，悬浮在海面上的空中，华梓青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外界的气息。
“偏东南方，有一个。”华梓青神念一转，得出结论，“金丹初期左右，完全没有屏蔽自己气息的意图，隔着老远都能被我这么感应到，如此不智，肯定是魔物。”
“先去找这个。”
远处，一道漆黑的身影在海面上疾驰着，裸露在海面上的部分如同鲸鱼一般，通体腐烂肿胀的破烂躯体泛着死尸一般的灰黑色，然而如同活物一般跳动着的血管裹挟着黑红血液在空中乱舞，如同触手一般，个别触手的末端还插着一些人类或者魔物的破损肢体。魔物没有脑袋，只能勉强分辨上前后的宽度不同，整个身躯如同一个大肉瘤在海上滚动，四散的躯体碎屑游荡在海中，将蔚蓝的海水染成了乌漆蠕动的黑色。
华梓青跑到这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种场景，过于呕心的场景，不得不说让男人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程度的冲击。
“去死吧。”华梓青并指如剑，从上往下一个竖劈，带动着天地之间的灵气化作一道剑光，直接劈在了正在高速移动的大肉瘤之上。
魔物的头顶被劈出了一个大豁口，腐烂的碎肉和黑红的血液四溅开来，又染黑了这一片的海域，澎湃的魔气从血肉之中迸溅出来，顺着空气四散开来。
“这是...”接触到魔气的一瞬间，华梓青顿时觉得自己突然变得暴躁了许多，不过是由于这种外力改变太过严重，华梓青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出了问题，法力环身几圈，就将魔气驱逐了出去，“还有侵蚀精神作用？”
魔物发出了一声极为嘹亮的怒嚎，转过身就往华梓青的方向冲刺过来。
“嗯？”周旋良久，华梓青大概摸清了下方魔物的节奏，有一些无语，“只会撞？全部魔力都用来加强体质了？”
“只是对城墙来说，这确实很有用，根本撑不住几下。”
摸清楚了魔物的后手，知道了它根本没有后招，华梓青也不再跟它周旋了，利索地解决掉了对手。
潜藏在魔物体内的万千剑气齐发，将对方直接切成粉末，四散开来的肉沫与碎骨陡然一震后，又开始了聚集。
“这么难杀？”华梓青皱起了眉头。
金丹期的话，都撑粉末了还能活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华梓青表情陡然凝滞，他感觉到了自己袖子中的吊坠开始了不一样的反应。
远处，一道青色的光彩划过天际，来到了华梓青的身边，华梓青没有作出任何的戒备姿态，只是脸色复杂地看着到来的人。
来人面容绝美，上着一身雪白的贴身仙衣，挺翘圆润的双峰和翘臀曲线显露无疑，轻飘飘的裙摆之下露出了一双纤细修长的小腿，白生生的玉足赤裸着，并没有穿鞋，修长圆润的足趾下点。
“好久不见了。”美妙动人的嗓音响起，柳雪婷扫了扫自己的刘海，对着华梓青展颜笑道，绝色的俏脸动人至极，“几年了？”
“两年半。”虽然知道对面不可能忘记时间，但华梓青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顿了一下，接着问道，“婉儿呢？她之前是跟师姐你一起走了吧？”
“真让人伤心呢……”柳雪婷作出了一个伤心的表情，略带着些许的做作，但依旧美艳，“师弟你第一时间竟然不问师姐的事情，虽然婉儿妹妹是你的未婚妻，但我才是跟你最久的哎~”
“唔~”猝不及防的语言让华梓青懵逼了一下，回过神来后，顺着自家师姐的意思走了下去，“那，师姐你最近几年过得怎么样？”
很不对劲。看着柳雪婷绝美的俏脸，华梓青心中定义道。
自家师姐的性格虽然很豪爽大方，但是不会这么单刀直入，而且看上去是在拿自己取乐一般，胡搅蛮缠着。
“不太好。”柳雪婷叹了一口气，俏脸之上露出了些许的彷徨难过，“很累的。”
看得华梓青心中都有一些不忍了，正准备开口询问自家师姐要不要跟自己回去，自家母亲完全可以接纳她，但……
“师弟觉得我刚才的表情怎么样？”柳雪婷的俏脸瞬间阴转晴，戏谑的笑意再次涌上了粉面，“担心我不？”
“不~”华梓青面无表情地回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师弟想知道什么。”柳雪婷用完全不是安慰人的语气欢乐地安慰道，“我都可以告诉你，不过，师弟你要不要跟我走一趟？”
“要~”干脆利落地回了一个字，华梓青继续问，“什么时候出发？现在还要清理魔潮，但……”
“唉唉唉~~不需要~~”柳雪婷伸出了一只纤细雪白的玉指晃了晃，“回头你跟董城主说你一直在外面狩猎魔物就行了，海明城不会出事儿的。”
“是师姐在跟他做交易？”华梓青问道，“为了什么？还有为什么不会出事？”
“你以后会知道的。”柳雪婷搪塞了一句，接着解释道，“我们现在就是要去这次魔潮的根源？”
“敢去吗？~”
“走吧。”完全不想跟自家师姐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华梓青直接说道。
“嗯哼~好吧。”柳雪婷转身化作一道遁光，华梓青紧跟上去，两个人飞过了大片的海域，看着身下的魔物越来越多，只不过身上的能量波动最高也只是局限于筑基巅峰，并没有其上的存在。
一刻钟过去，按照金丹的速度即使不是全力，但也已经深入到海外数万里之遥了，柳雪婷终于有了些许变化，直接冲入到了海里，华梓青也不犹豫直接跟上。
掐诀避水符排开周遭的海水，柳雪婷向华梓青挥了挥玉手。
“靠过来点~”柳雪婷语气诱惑地说道，华梓青翻了一个白眼，这个人瞬移了过去，靠近了柳雪婷的娇躯，面色如常，柳雪婷嘟了嘟红唇，自讨没趣地掐了一个诀。
顿时，两个人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紫黑色的光圈，将两人包围在了里面。
“这是什么？”华梓青问道，他从没有见过这种法术结构，充满了不合理，而且自家师姐的身上渗透出了一些莫名的气息，即使差别很大，但华梓青还是察觉出来了自己在哪里看过。
是魔化后的生物身上散发出来的。
“没有这个，下去你人就没了。”柳雪婷瞥了身边的男人一眼，挥了挥玉手，“跟上，不要脱离这个范围了。”
华梓青闭上了嘴，没有说话，相对无言之间，两个人沉了下去，天上的光线渐渐地看不见了，环境越来越昏暗，海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但随着距离的下降陡然之间，四周为之一轻。
华梓青惊愕地扬起了眉毛，周遭的空间突然变了，海水已经不存在了，而眼前，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镶嵌在了世界之上，外界是狰狞的虚空，但最为抢眼的不是时而刮起的空间乱流，而是一种黑色的气息不断从裂缝中涌入到此方世界中。
“这是什么？”如同食物链底端生物见到了顶端生物一般的触感传遍了华梓青的全身，下意识地抬起了手给自己加持了一个法力护盾，华梓青问道，“”
“魔潮的来源。”柳雪婷的表情也不是太好，原本灿烂的笑容也变得有一些僵硬，“那是本源魔气蜕变出来的次一级魔气，别纠结称呼，至少我们大家都是这么称呼的。”
魔气不间断地涌入，但被柳雪婷施展的紫黑色光圈排开，护住了两人的周全。
“师姐带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华梓青问道，“单单是为了看这个东西吗？”
“你看到这个，你会怎么想？”柳雪婷没有直接回答华梓青的问题，转而问道，“觉得我们的世界还有希望吗？”
“什么意思？”华梓青疑惑道，而柳雪婷只是摇了摇臻首。
“靠近一点你就知道了。”
柳雪婷拽着华梓青往空间裂痕那边靠去，即使觉得不太安全，但华梓青还是咬了咬牙跟着过去，随着距离的拉近，华梓青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
对面好像有着什么东西存在，只不过隔着一个裂痕和庞然魔气，看不真切。
等到距离再次拉近，柳雪婷雪白的额头上开始渗出香汗，磅礴的魔气冲击到光圈之上，美人儿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痛苦时，华梓青看清楚了，至少看出了对面的是什么，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看见了？”柳雪婷吃力地开口，“现在你怎么想？”
华梓青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裂缝之中显露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团巨大无比，光凭华梓青的目光根本看不到边际的巨大魔物，论体积，华梓青觉得就光凭自己看见的部分已经比自己所在的世界还要大了，无可计量的魔气从它的身上渗透而出，充斥着此界与它之间的所有空间，空间裂痕中渗入此界的不过是小小的一部分罢了。
不过，它好像在后退？
“它在离开我们？”华梓青问道。
“不不不，只是它在呼吸~”柳雪婷苦笑道，“现在是呼气。”
华梓青沉默了一下，干脆利落地说。
“没希望。”华梓青摊了一下手，“如果它想的话，大概一个念头我们就没了。”
“论实力，大概只有传说中的合道天仙可以敌得过它吧。”华梓青虽然甚至没有听说过有活着的真仙存在，但是对于上面的修炼等级还是清楚的，“如果典籍中记载正确的话。”
“不过我们怎么还没有死？”华梓青问道，任何人只要一看就能明白，对方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体系的生物，一者修仙炁息空灵，一者……混沌无比，两者绝对天生敌对。
“因为它在睡觉~”柳雪婷说道，“应该是睡觉？或许是在歇歇脚什么的，反正时间对于它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一睡十万年估计都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你也看到了~”柳雪婷苦笑道，“它应该快要醒了，最近魔气开始暴涨，魔化现象频出，应该只是它的起床气有点多，世界屏障都护不住，渗进来了一点点。”
华梓青不能不赞同柳雪婷的说法，光看着就很让人绝望了，只不过在绝望之余，华梓青又觉得眼前的东西有一点.....熟悉？
大概是错觉吧？自己跟那个东西怎么会扯的上关系？
“……所以师姐。”华梓青闭上眼睛，不再去看眼前令人绝望的东西，“你是怎么想的？”
“先出去吧。”柳雪婷说道，美目瞥向了自己张开的紫黑光圈，在接连不断的魔气冲刷下它已经变小了些许，“这个地方太让人难受了。”
柳雪婷挥了挥手示意华梓青跟上，后者自然是毫无异议。
“其实啊，大家应该都知道它的存在了。”在两个人回到了海上之后，柳雪婷盘腿坐在空中的云彩之上，露出了白生生的小腿和玉足，一双纤细的玉手放在膝上，很有大家闺秀的感觉，“无论是我们天道宗，还是星辰宗，对虚空其实都有点研究，它离我们这么近，看到并不困难。”
“你觉得，大家会怎么做？”柳雪婷笑道，“等死？还是别的？”
“会试图反抗。”华梓青说道，“按照母亲的性格，即使是十死无生也愿意拼死一搏，只不过……”
“只不过，我们一点机会都没有。”柳雪婷接了下来，“这个世界只会在它醒来后被顺手碾碎，更别提世界里的小蚂蚁了，要说阵营的话，我们的世界和它天生相克。”
“我也是之前才知道这件事儿的，同时，我找到了另一条路。”柳雪婷笑道，“你知道是什么吗？”
“跟那个大魔物有关？”华梓青问道，他可不信有什么天降神兵之类的好事儿，大概率是从对面身上得到的。
“猜对了。”柳雪婷拍了拍手，“官方叫它异魔王，我凭借着自己心血来潮的能力，有一次跟随着心中的声音乱跑时，捡到它的一些身体组织，应该是对方蜕变不要了的，丢弃到了虚空之中，恰好漂流到了我们的世界。”
“这种等级的存在，确实是一根头发丝拔下来都是天材地宝，我知道它没有头发啦，你别杠我……唔~反正我在一次外出中捡到了那个东西。”
“等级非常高，高得离谱，那不是个好东西，也很危险，我没有带来。”
“你知道我们天道宗的圣物是什么吧？”
“当然，昆仑镜呗。”华梓青说道，“虽然据传说跟星辰宗的七彩天石一样是传说中天道破碎后的产物，但实际上是没什么用的玩意儿。”
“是的。”柳雪婷点了点臻首，笑道，“两个放在一起可以轻微地影响世界规则，但至少要真仙才能催动，元神期只能勉强让小区域内的规则不稳定，什么杀伤力都没有，真仙以下的人还看不懂原理，对突破境界也没有参考意义。”
“但是，它俩能连接天道，这就是最大的用处。”
华梓青感觉到了不对劲，联想到自家师姐说的她之前捡到的异魔王的身体组织，又提到了与天道的连接。
“师姐，你想用它……”
“师弟你的智商一直都可以。”柳雪婷笑道，“对的，我们用不到，但直接用异魔王残留下的力量丢进去就好了，虽然我们的世界会被侵染，但人，很大几率是可以活下去的，只不过可能会有一些改变。”
“而异魔王醒来后，绝大概率不会顺手砸碎我们这个已经可以称得上跟它算同一阵营的魔界。”
“母亲不同意？”华梓青道。
“当然。”柳雪婷叹道，“宁死不从，师傅不愿意变成本质上是魔物的东西。”
“陈旭师伯也是这么认为的。”
陈旭是陈婉儿的父亲，也就是星辰宗的宗主。
“所以你们吵了一架后就离家出走准备单干了？”华梓青觉得自己的脑壳开始疼了起来，“婉儿也赞同你？”
“当然了，不然她也不会愿意跟我一起在外面漂泊。”柳雪婷说道，“那，师弟你呢？”
“你怎么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