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第二天中午12点。

　　董骏都要急疯了。他找不到杜子舟，也找不到刘婧萱。人都不在办公室和工位上，打电话也不接。

　　而下午2点，郑跃滔就要带着人过来跟HRBP这边开会了。这个会不用想也知道火药味会很浓，靠董骏自己肯定是搞不定的。他下面只有一个负责招聘的BP赵杰，还有就是刚刚被孔崇泉猥亵过的实习生蒋语琴。他只能指望汽车线的沈赛男、教育线的段艺和医药线的冯迪一起来帮他撑场面了。

　　到12点半的时候，突然传来惊天噩耗！公司全员邮件，商业化BPL杜子舟因私自非法操作A市户口指标，昨天晚上被警方拘捕。

　　这个消息实在太劲爆了。杜子舟昨天晚上匆匆被叫去开会，之后便音讯全无，原来竟是被警方拘捕了。

　　关于人力高层有人私自非法操作极为稀缺的A市户口指标这事早有传言，矛头直指HR的老大Leo，却没想到最后是公认人品和口碑极佳的杜子舟被拘捕了。之前好多业务Leader因为回扣的事情被查，数额巨大的也被警方拘捕最后判刑过。而这一次是人力的高层爆出丑闻被拘捕，看来业务那边已经开始发起反击了。

　　董骏发了疯地打刘婧萱的电话，仍然不接听。他瘫坐在座椅上，仿佛世界末日已经来临。

　　但是他对世界末日的定义过于乐观了。到了1点，再次收到公司全员邮件——公司架构调整。

　　董骏战战兢兢地打开邮件，仔仔细细读完后，他默默的合上电脑，麻木地望向了窗外。

　　这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最担忧，最害怕的终于还是来了。

　　公司的业务线和HRBP线的架构进行了重新的调整。HRBP不再独立向上汇报，而是首先跟相应级别的业务Leader汇报。BPL，BP Head,以及人力副总裁HRVP，未来只对各级基层的人力进行虚线的指导。

　　整个公司瞬间沸腾了。

　　整个公司的人力条线一片哀嚎。许多HRBP直接趴在桌子上哭了。而业务们则全部兴高采烈，好多部门直接跑到会议室里开起了庆祝派对。

　　业务Leader和HRBP之间这场从音符跳动成立以后就开始的战争，终于以业务大获全胜告终。

　　董骏如一具行尸走肉那样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窗外CBD的繁华，直到沈赛男、段艺和冯迪三人一起焦急地过来找他。四个人找了一个会议室。

　　沈赛男和段艺两个女生一关上门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其实她们两人都是美女，只不过刘婧萱实在是美得太过惊艳，以至于HR部门里的好多美女都被她的光芒掩盖了。

　　“你联系上婧萱了吗？”冯迪问董骏。

　　沈赛男和段艺都抬起泪眼来看董骏，大家都知道他和刘婧萱的关系最近。

　　董骏痛苦地摇摇头。

　　“那2点的会怎么办？”段艺问。

　　“她不会不来了吧……”冯迪说。

　　大家明白冯迪的意思。根据公司新的架构，刘婧萱要汇报给郑跃滔了。她的季度绩效考核，她的薪酬，她的晋升，未来都将由郑跃滔来定了。大家能够想象对于刘婧萱来说，这将是多么耻辱的事情。

　　“不会的。”董骏说，“婧萱不会就这样认输的。就算我们要汇报给业务Leader,并不代表我们就完全失去话语权了。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守护公司的企业文化和价值观的，我们要继续恪守这个诺言！”

　　董骏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可是其他三人却都还是一脸沮丧，心事重重。

　　“操作户口，这明明是Leo做的，难道是他把责任推到Liam身上，让他当替罪羊？”段艺这时候问道。

　　“我觉得以Liam的为人，搞不好他是主动替Leo扛下罪名的。”沈赛男说。

　　听到这话，大家都不由地叹了口气。

　　“操作户口的事情，应该是好几年前了。”董骏说，“好像是Leo帮他侄女弄的。整个操作都是在人力系统，外人不可能知道。这次被捅出来，一定是人力体系里出了叛徒。”

　　大家都认同董骏的这个判断，也都在心里思索着谁是这个可耻的叛徒。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木已成舟，无法挽回。就算揪出这个叛徒来，也于事无补。

　　刘婧萱最终没有出现。董骏，沈赛男，冯迪和段艺四个人只能代表房地产，汽车，医药和教育四大产品线的HRBP，去参加跟业务的会议。

　　这个会议对于HRBP来说，实在是太憋屈，太耻辱，太悲愤了！

　　董骏他们这些HRBP，完全就像是战败被俘的阶下囚，去听从胜利者的发落。

　　郑跃滔春风满面，意气风发，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整个会议他完全没有让人力的同事发表任何意见和想法，纯粹是他单方面的输出。他的态度是傲慢的，语气是命令式的，口吻是强横霸道的。

　　郑跃滔首先确定了汇报关系。除了刘婧萱直接汇报给他。董骏被要求汇报给房地产广告线的业务Leader王明凡，冯迪汇报给医药广告线的业务Leader曹启东，沈赛男和段艺则分别被要求汇报给两个大KA销售经理方建明和李标。

　　万圣节那天的派对上，董骏见识了方建明和李标两个人是多么的下流和淫荡。让沈赛男和段艺两位美女汇报给他们，就好比是把两个女俘虏分给了两个好色荒淫的将军，真的让董骏十分的担心。

　　随即郑跃滔宣布了一系列工作流程的调整。他洋洋洒洒说了十几条，但是中心主旨非常的明确，就是把所有员工的招聘权，谈薪权，后续的考评权，全部都收归了业务，HRBP在中间只是起一些辅助的作用。这当然让HR感到极大的不满，但其实也是意料之中。这正是郑跃滔一贯的观点，他是个典型的业务中心论者，喜欢独裁，喜欢掌控。

　　董骏有些庆幸刘婧萱没有来参加这个会。

　　如果刘婧萱来了，郑跃滔一定会更加得意和满足。等于是俘虏了彻底兵败的女统帅，以郑跃滔的性格，当然要把这个女统帅扒光了绑起来，用马牵着带到自己的将士面前示众。

　　当然，就算刘婧萱逃过了这个会议，也无法逃过之后跟她的领导郑跃滔的工作对接。

　　会议结束后，人力团队一片哀鸿。有好多人都想立刻辞职了。可是真的要做辞职的决定又不是那么的容易。如今的情势下，找一份好工作并不容易。大家都上有老，下有小，负重前行。而音符跳动真的是一家非常好的公司，未来一定会成功上市。每个人手里都有了一些股权，每年也都会根据职级再分到一些，所以大家其实都不想轻易离开，只能暂时忍受着这份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