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遗物
长邑,陈家村。
夜阑星河,寒风吹动这山林,发出呜呜的声音,夜幕下的丛林时不时响起几声野兽的鸣叫。
陈家的祖屋内,灵堂摆设,灯火通明,祖先的牌位前,一左一右的摆放着两具崭新的棺椁。
此时的陈瑾早已换下装束,身着麻衣孝布,面无表情的跪在棺椁前,面前放着一个火盆,一张张的燃烧着纸钱。
在陈瑾的不远处,同样丧父的堂兄陈秦,则是一副痞像的盘坐在太师椅上,手中不断的摆弄这手机,时不时放在耳边聆听。
“妈的,贱女人,死哪去了?”摆弄了好一会的手机的陈秦,口中突然小声的咒骂了一句。
对于陈秦那自言自语的咒骂,陈瑾没有丝毫的反应,此时的他没有任何兴趣去理会这个所谓的堂兄,烧完了手中的纸钱,陈瑾伸手又拿起一叠,继续一张张的燃烧了起来。
“我说小瑾啊,你这是要给你爹在下面开银行啊,烧这么多纸钱,他用的完吗?”拨打了几次林小小电话,都无法接通的陈秦,索性放下手机,转头看向陈瑾,开口调侃的笑着说道。
陈瑾没有理会陈秦,或者说不屑于理会他,继续默默的烧着纸钱。
见到陈瑾没有理会自己陈秦,也不在意,转头看向陈建业的棺椁又看了看自己老爹陈建国的棺椁,口中说道:“不得不说,老爹啊,你这侄子可比你儿子孝顺多了,这纸钱烧的都是一沓一沓的,以后在下面没钱了,找叔借点花花,反正你们兄弟亲着呢”。
“你再废话一句,我废了你”陈瑾连头都没有抬,继续一张一张的烧着纸钱,口中沙哑的声音冷冽的响起。
听着陈瑾那冷冽的声音,陈秦心中不有一肃,有些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口中嘟囔了一句:“这都啥脾气”不敢在叽叽歪歪了。
毕竟陈瑾每天打交道的不是黑道上心狠手辣的人物,就是商业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无形之中,也养成了一种气势气场,面对陈秦这种小卡拉米,自然能将其震慑。
这是陈牛从门外走了进来。
“小秦,三娃子”陈牛走到灵堂中,对着陈瑾和陈秦叫到,然而称呼上却有着本质亲疏之分。
“牛叔”陈瑾放下手中的纸钱,站起身对着陈牛点头应道。
“恩”陈秦则是依旧痞子样的坐在椅子上,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对于两个堂兄弟礼貌上的差别,陈牛嘴上虽然不会去说,但是心里还是对陈秦有些看法。
走上前伸手为陈瑾拍了拍膝盖上的灰,陈牛有些心疼的说道:“你这傻小子,别一直跪着,累了就去休息休息,不然你爹会心疼的”。
“知道的,牛叔”陈瑾没有拒绝陈牛的好意,点了点头应道。
“行,你自己注意”陈牛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对了,你妈和你姐什么时候回来?”
“她们明天早上的飞机,到了机场我让人去接,大概明天中午就会到了”陈瑾想着自己和母亲通话的内容,开口说道。
“行”陈牛点了点头,接着看向陈建业的棺椁,可惜的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陈瑾说道:“三娃子,你一会去把你爹的遗物,收拾一下,按照习俗,这人走了,他生前的东西,也要一起带走”。
陈瑾自然知道自己家乡的习俗,闻言点了点头,想陈牛道了声谢。
和陈瑾交代完,叮嘱了几句注意休息后,陈牛转头看向陈秦,说话间就没有那么的客气和关切了,直接了当的问道:“陈秦你媳妇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陈牛的问话,陈秦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开口说道:“她啊,估计是回不来,厂里面工作重,老板不肯放人啊”。
“不肯放人?红白喜丧,有什么不肯放人的,国家都没有这么规定,赶紧让你媳妇回来,你爹没了,她做儿媳妇的不到场,像什么话”听着陈秦的话,陈牛皱起眉头说道。
“我,我再问问吧”陈秦见状有些心虚的说道。
“行,尽快吧,再过两天你爹就要出殡了,你自己看着办啊”陈牛也没有什么耐心和陈秦多说,摆了摆手,接着看向陈瑾,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休息,然后才转身离开。
看着陈牛的身影逐渐的消失在夜色中,陈瑾转头看向一旁痞子相的陈秦。
“陈秦,嫂子在做什么工作?回不来了?”陈瑾开口问道。
“啊?哦,做做那个鞋厂的工作,女人嘛,没什么文化,也就做做那些活”陈秦闻言现编的说道,话语间却流露出了职业的优越感。
“鞋厂的活啊”陈瑾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看了一眼陈秦,转身向着祖屋外走去。
没有人比陈瑾更知道林小小每天在干什么,收拾收拾屋子,做做饭,洗洗衣服,鞋厂的活?神他妈鞋厂的活,对于陈秦所言的回不来,陈瑾现在知道了,之前林小小为什么神情不对,还让自己给她买个电话卡,估计是陈秦找过她,一个卖老婆的人,居然还有脸回去找人家,回来给你披麻戴孝,也是绝了。
……
月色星空,丛林芳草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之中。
陈瑾抹黑着乡村的小路,一路走回了家中。
看着眼前乌黑的房屋,陈瑾有些伤感的叹了口气,进入屋内,打开灯,灯光照耀着这件古朴的房子。
走到浴室,挽起一盆清水,清洗了一下脸庞,冰冷的清水,让出陈瑾精神了几分。
回想着陈牛的话,陈瑾抬步走到了父母的房间,凭借着记忆,从窗台上摸出一把钥匙,打开房门,进入屋内,打开灯光。
整洁的房屋之中,因为许久没人居住,已经落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站在屋子里,感受着那已不存在了父亲气息,陈瑾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收拾这父亲陈建业的遗物。
走到可以称之为古董的衣柜前,打开衣柜,之间衣柜被衣物被左右分明的整齐摆放着,左边是陈建业生前换洗的衣物,右边是肖舒雅的衣物,陈瑾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那摆放整齐的蕾丝内衣以及内裤,然后转过头去整理其了陈建业的衣物。
陈瑾不是变态,也没有恋衣癖,对于那些性感的内衣裤没有任何的想法,除非那些是穿在身上的时候,不然对着一堆死物意淫...,抱歉,陈瑾只玩活物?
将陈建业的衣物,整齐的叠放在床铺上,陈瑾便找了一个袋子过来,一一将其放在袋子之中,然后转身去收拾起了其他的遗物。
标志着曾经入伍参军的的荣誉证书,勋章,瓷水缸,以及老式的机械打火机,一把德国产的钢笔,还有一本上了锁十分厚重的笔记本。
陈瑾知道自己父亲曾经参过军,后来什么具体发生了什么就不清楚了,因此对于这些东西,陈瑾并不感到意外,不过引起他好奇的则是手中那上了锁的笔记本。
看着手中的笔记本,陈瑾心中有些好奇,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父亲有写笔记的习惯。
看着那上了锁的锁头,陈瑾纠结了许久,若是打开,变窥视了父亲的秘密,不打开,若是父亲有什么遗愿为完成呢?
纠结了许久,陈瑾最终还是选择了打开,对于自己这个从小伟岸的父亲,陈瑾不认为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如果父亲有什么未完成的遗愿,身为儿子的他,竭尽全力也要为其完成。
这本笔记本的钥匙,陈瑾知道在哪里,因为他曾经见过父亲写完笔记后,将钥匙放在了桌面的花色玻璃下。
伸手掀开玻璃,果然一把铜色的小钥匙,就摆放在立面,陈瑾取出钥匙,将其插进了笔记本的锁头中。
“咔~”一声轻响,锁头打开。
陈瑾将锁头取下放在了桌上,然后伸手推开房间的窗户,打开桌上的台灯,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了椅子上,看着眼前已经解开了锁头的笔记本,微微颤抖着手,轻轻的翻开。
此时的场景,就如同陈建业复生一般,房间的窗户开着,台灯亮起这,坐在桌子前,面前放着那厚厚的笔记本,手中持着钢笔,书写着什么。
若是肖舒雅看见这般的场景,定然会有种错位时空的错觉,因为此时的陈瑾,就如同年轻时的陈建业一般,唯一的区别,就是手中没有握着钢笔。
“XXXX年,春,今天是我十八的生日,同时,今天我也通过了入伍的测试,以后就是一名军人,得到我入伍测试成功的父亲和母亲都非常的高兴,不止他们,我们全村人都很开心,因为我们陈家村终于出了一个军人,当天村里办起了流水席,说是给我送行,宴席间,陈牛那小子最不厚道,原本我爹珍藏了很久,今天特意做给我补身体的虎鞭,被这小子偷吃了,还放了个狗鞭进去,一股子骚味,我给恶心吐了”。
“得到我即将入伍的消息,在越城打工的哥哥,也特地跑了回来,他给我带了许多的衣服和鞋子,还有吃的零食,他拍着着我肩膀和我说,建业,要像你名字一样,建功立业,家里不用担心,有哥在,我们兄弟的感情真好,以后我的如果有孩子了,希望也有这样的兄弟感情”。
陈瑾看着眼前父亲在十八岁写下的笔记,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眼睛不由的有些发酸,他现在能理解当初得知陈秦想诳骗姐姐时,父亲为什么看在大伯陈建国的面子上,不在追究,至于父亲当年希望的下一代兄弟情,陈瑾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非他不愿,实乃不配。
轻捻这书页翻过,渐渐的父亲的笔记,从乡村的记录,到了军旅的生活,字迹也越发的成熟了起来,字里行间透露出一股刚毅的气势。
陈瑾就这样坐在书桌前,台灯下,看着陈建业从十八水开始,一字一句间的人生过往,脑海中也不由的浮现出,当年年轻时的陈建业的人生。
随着陈瑾的再一次翻页,新的一个篇章,呈现在了陈瑾的眼前。
“XXXX年,春,这一年我退伍,离开了相伴六年的军队,在领导的介绍下,来到的京都的肖家,因为我先前在军旅中优良的表现,肖家的老爷子对我十分的满意,因为时局有些动荡,肖老爷子便安排我去保护他在京都大学读书的女儿”。
“这个女孩很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但是她的脾气好差啊,刁蛮,任性,满口脏话,还喜欢作弄人,第一次见面,大冷天的浇了我一盆冰水,京都的春天很冷,差点给我冻感冒了,她还在那没心没肺的笑,这种女孩,真让人讨厌,祝她一辈子也嫁不出去,为她未来的夫家默哀”。
陈瑾看着父亲笔记上满满的吐槽,脸上不有的露出了笑意,以父亲的性格,能被人惹得这样吐槽,那女孩得多惹人厌啊?想着陈瑾继续往下看去。
“肖家也是名门之后,肖老爷子的儿子,肖望之,温文儒雅,待人和善,但是这个才十几岁小女孩,一点和他哥都不像,简直就是反面教材,想想今后还要面对这样的人,悲催的人生啊”。
“对了,这个坏女孩的名字,叫肖舒雅,可惜了这么好听的名字,还以为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
“肖舒雅?????”随着篇章的结尾,陈瑾瞬间瞪大了眼眸,看着笔记上的名字,口中失声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