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话 宁国成

　　到达瀚城市区后，我并没有马上前往小芷雪父亲的家，而是开慢了些，顺便给J打了个电话。

　　「J。组织在瀚城这边有人手么？」

　　「呼姆呼姆，这不是封辰阁下么~有自然是有——封辰阁下有何吩咐？」

　　「我想知道他们明面上的产业。还有，我希望我能够在今天内任意调用他们。」

　　「这自然是没问题。吾这就让他们那边的专员去和你接洽……」

　　「……不用了。我相信以我在能力者界的名声，还不至于有组织内的能力者不认得我。」

　　「噢、噢噢，确实如此。」

　　「你给他们传达指令就行。而我现在，需要他们的联系方式和相关产业……」

　　我一向喜欢简洁，因此和J的这通电话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就商量完了相关事宜。顺带地，J也跟我讨论了让组织的人与我在瀚城期间完成「天丛云剑」交接的事情，倒是省了之后的一些事。

　　说实话，带小芷雪回来解决她父亲的这件事情，如果动用我的力量，效率会很高，就像是逼宫秦焱把诺诺嫁给我一样——但这两件事性质不同。在小芷雪关于父亲的过往记忆中，并没有超凡力量的存在，如果想要最大程度地清除她记忆碎片中灰暗的这一部分，必须要以小芷雪最初的记忆中所能够认知的方式来解决。

　　归根结底，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小芷雪的父亲，而是为了小芷雪，对这种事情不可能不上心。

　　到达了位于目的地的住宅区，我把车开进住宅区的地下停车场。

　　车辆临时停放需要收停车费。如果放在以前我或许会犹豫到底是停在路边还是停在收费停车场，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哪个最方便就选哪个，钱已经不再是困扰我的问题。

　　把车停好，我和小芷雪一起开门下车。

　　「还有些不安，对么？」

　　顶着昏暗的照明走到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口，我抬手摸了摸紧贴在我身侧的小芷雪的头，问道。

　　「是、是的……」

　　小芷雪难得主动把我的手臂抱在怀里——贴在她养眼可观的柔软山丘边上。个性平淡、娴静、弱气却有些固执的她一向不喜欢任性，偶尔像这样依赖我我会很开心。

　　「放心吧。」

　　我抚摸在小芷雪头上的手没有收回，但是动作轻柔缓慢了许多：

　　「……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帮你顶着。」

　　「主人……」

　　小芷雪的用感激动情的翡翠色眸子凝望着我，出门前，在她身上那纤细、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感觉已然消失。我的存在一路上照耀着她的心灵，仿佛是在奄奄一息的黑暗土壤之上泼洒下耀眼的光华，使本已快要绝望的嫩芽，破土萌发。

　　电梯门前发出「叮」的声响。不过，这份声响丝毫没有影响我和小芷雪之间的氛围。

　　「几楼？」

　　两人进入电梯后，我向身侧的小芷雪问道。

　　「六楼。」

　　「好。」

　　按下楼层按钮。我搂着小芷雪，静待电梯上行。

　　这座电梯内部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过依然保持着良好的清洁和合理的维护。虽然上行的速度比起我家那层楼的电梯要慢不少，但好在平稳。

　　从电梯出来以后，小芷雪下意识牵紧了我的手。

　　这栋楼是两梯两户的户型，而且还同时是在瀚城的地铁和学区附近，具有很高的地域价值，一般人很难住得起。据我对瀚城的了解，数年前瀚城的这个区域甚至没有被开发，而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这里蓬勃发展，使得瀚城的经济中心逐渐向这里偏移——小芷雪的父亲早在十年前就在这个地方购置有房产，虽然我不喜欢这个家伙，但不得不承认，他投机的眼光非常优秀。

　　我看向位于电梯出口左边的门户，那里就是小芷雪的家门。

　　「准备好了么？」

　　「……嗯。」

　　「那就开门吧。回家的人是你，而陪在你身边的是我。」

　　说着，我退后了一步，但始终注视着小芷雪。

　　小芷雪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我手臂，似是要将我的模样刻印在脑海中般地、深情地望了我一眼后，终于独自面向自家的门。她的瞳眸中渐渐褪去了怯弱。

　　抬起纤白的手臂，小芷雪将钥匙插入门前的钥匙孔，轻转。

　　锁孔中响起咔哒声，厚实的门扉应声而开。

　　「父亲，我回来了……」

　　父亲。

　　正常家庭的儿女对于父母的称呼，大多都是「爸」、「妈」或者相应的重叠词。而小芷雪口中没有什么温度的「父亲」这两个字，让我感受到了这个家庭中冰冷压抑的氛围。

　　也难怪小芷雪是这样的性格。

　　我顺着敞开的门往玄关里侧望去，可以看到装点考究的客厅，以及精致的沙发与茶几。

　　沙发边上，站着一个正在微微抬头打着电话的中年男人。

　　他的鬓角有些发白，但和小芷雪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中依旧有年轻时代留下的俊气。

　　这就是小芷雪的父亲，宁国成。

　　宁国成注意到了开门的小芷雪和她身后的我，原本没有什么弧度的眉毛皱了起来。

　　短短时间内，他的眸光闪烁了数下，随后转身背对我们，对电话另一头的人说道：

　　「那么就这样吧。与贵公司的正式合同，我会请律师拟定的。嗯，合作愉快。」

　　语调平淡地说完这些后，他挂断电话，将原本拿着手机搭在耳边的手垂至下方。

　　宁国成将手机塞入裤口袋，转身回来，目光发沉地多看了一眼位于小芷雪身后的我，随后走到沙发边上坐下，背靠后方。

　　「都进来吧。」

　　小芷雪在得到宁国成的首肯后，方才正式提脚迈入玄关。仿佛，她是上门求人的访客一般。

　　「都进来」。既然有个「都」字，那肯定也包括我。我噘嘴扬了扬眉头便跟着小芷雪进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