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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露台风很大

  此时正值中午,科室外的走廊里路过的工作人员和各色人等都很少。

  杨柳依就这么肆意的趴在门边,活像一株婀娜摇摆的杨柳依偎在堤岸,双手轻扶,提臀侧胸,向科室里面做出一种妖娆的身姿,这却让舒昙听得大为光火!

  舒昙直接被气得站了起来,把手机往桌面上狠狠一拍,“哪来的婆婆?你这张疯嘴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说完就气冲冲的迈出箭步,上去就要用双手逮住杨柳依纤细的手腕!决不能让这个荡妇在临走前坏了自己在科室的声誉!

  “啊…你干什么…放开!”杨柳依惊呼,剧烈的摇头散发,努力挣脱舒昙的手,却被舒昙尽力的握住不放,用身体猛拉还穿着高跟鞋的她,口中还一直忿忿说到。

  “你!你不准走!你跟我过来!我不准你这么胡说!”

  一阵散乱慌张的高跟鞋的哒哒声,伴随着两个女人尽力挣扭时的嘤咛声,一起在走廊里回荡,杨柳依脚上一双细高跟,确实难以和脚穿护士鞋的舒昙相抗,已经被舒昙闷头拖拽到了走廊尽头的外阳台上。

  高层的露台上三面空阔,吹来的风显得很大,刚刚探出头来的舒昙差一点儿就将别在发髻上的护士帽被风刮掉了,可她仍然毫不在意,愣是将杨柳依拖了出来,狠狠将防风门关上!两人就这么毫无保留的暴露在露台上的烈风之中!

  此时舒昙带着的护士帽总是摇摇欲坠,而杨柳依刚做的酒红色的玫瑰金秀发也被吹得凌乱不堪,两人都顾不得自己,眼神中都凝视着对方刚才一路挣扭时留下的狼狈形貌。

  如今在这个看似开放实则封闭的地方,两人面对面相互忿忿对视,心里却都心照不宣,在这里说出的任何话语,都会被烈风吹走,留不下一点痕迹,所以,这话也能够说得更通透,谁也不必再藏着掖着。

  “你给我说清楚了,你是不是快要走了就给我开始肆无忌惮的作妖,在科室里传我和京远的嫌话了!”

  “你放开!我哪有!我即便不顾你的面子,我还要为京远和老赵着想呢!毕竟我是她的姐姐和后妈!”

  杨柳依虽然千方百计想让老赵也给她投个资,可她很清楚,只有京远才是老赵的接班人,只要京远和赵家不出意外,她和杨家就会一直水涨船高。

  “那你就不准再造我的谣,以后在外面也是!”舒昙仍然狠狠警告着杨柳依。

  杨柳依一直抚着被风吹乱的头发,很随意的回复着舒昙,“你也太敏感了…我这话也就对你说过…从京远住院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离不了你…”

  她随即蔑声一笑,“呵呵…这就是你从小暗地里培养他种下的孽缘!”

  迎风飘动的酒红秀发闪着金光,在高跟鞋的衬托下,一手叉腰,俯视着舒昙,显得她气场全开。

  舒昙对杨柳依这话就像是早就听出了耳茧,立即愤懑的脱口反驳着。

  “胡说!明明你和老赵胡来的婚姻才是京远如此心性不正的罪魁!让他有样学样!完全是你这个后妈给他树立了不好的榜样!!”

  杨柳依也似乎早就听惯了舒昙的这套说辞,一直抚着头发的她似乎厌烦了这猛烈的风,于是敷衍的说到。

  “算了行了…我们总争端这个,也争不出个对错…你该问的也问完了吧?放心,我是不会把你和京远的丑事抖搂出来的,这事越少人知道我反而觉得越有意思……嘻嘻…人多了,谁还敢啊…”

  “什么意思?你就喜欢玩阴的!”舒昙最烦杨柳依这幅笑面虎的样子,真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笑着咬你一嘴!

  “你问完了?我要走了,我还有正事要办呢!”杨柳依从手包里抽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信息。

  “你能有什么正事?”舒昙冷声问着,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了防风门,她内心里面很不情愿放杨柳依走,总觉得杨柳依干不出什么好事!

  杨柳依调笑着说到,“啊哈哈!我的老姐姐!你看我今天这一身,像是来和你唠嗑的么?”

  舒昙早就有感觉了,她这一身西装风格的通勤装,深V开襟里一条通到底的银色长链,配上超薄肉丝和鱼嘴高跟里一抹亮红,虽然妆点得时髦性感了一些,显得有点招摇,但还真不像是普通员工能穿出来的……可她刚刚辞职,哪会这么快就有这么体面的岗位?她只能向杨柳依投来疑惑的眼神。

  杨柳依也读懂了舒昙疑惑的眼神,双手提着小手包,身体扭捏了一下,似是腼腆的说着,“嘿嘿…以后嘛,我也就是女领导了,当个院长怎么样?是不是比护士长好啊?”

  “哼!院长?疯人院吗?”舒昙纳罕的冷峻嘲笑着。

  “美容院啊…我的老姐姐!”杨柳依轻快的说着。

  啊?她真的凑够资金开美容院了?舒昙内心一惊!禁不住脱口追问着。

  “你!你哪来的那么多本钱!”

  她不是明明被老赵赶出来了吗?就凭她自己,当一辈子护士也挣不够一座美容院的资金!

  “我省吃俭用呗…再不行就把我收集的那些包包鞋子都卖掉呗…”

  杨柳依装作一副可怜相,调笑着舒昙,却引来舒昙的呵斥!

  “你胡扯!”

  “你既然不信的话,那就任凭你猜了…”杨柳依就喜欢看舒昙这副气急败坏却又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样子。

  舒昙也有些心急,直接将内心的猜测和盘托出,毫无保留,即便是自己没有万全的把握,但也不能在杨柳依面前弱了气势!

  “你!你肯定又蛊惑老赵了!不!你肯定是威胁老赵了!你这么痛快就答应了离开赵家,老赵竟然只把你赶出去还不敢和你离婚,肯定是有什么事让你称心如意了!”

  随后,又继续用手挡着防风门,更加急切的逼问道,“你说,你和老赵究竟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呦呵…杨柳依看着舒昙始终挡着防风门,心中暗说,这是真打算不让我出去了么?她略显慌张,但还是继续调笑着说到。

  “嘿嘿…老姐姐,你心里面终于不端着了,其实你如果一开始就换一种心思来想一想,也很容易看出来的…”

  杨柳依这话说得简直轻佻得可怕,“你和他……嘿嘿,又何尝不是我和他的翻版,只不过他爷俩都一个脾性罢了!”

  初听这句话让舒昙有点懵,嗯?什么你我他的?她还从来没有见杨柳依面对真相竟然如此故作深沉。

  谎言从不骗人,真相才是利刀,舒昙今天很是切身的体会到了。

  “你什么意思?”舒昙问到。

  “你又装不懂了?”杨柳依深沉了一番后,开始转过身来,背着扶手靠着身子,任自己的鲜亮的红发被风吹得凌乱飞扬,显出一种由内而外的洒脱,“好吧…反正我要的东西今天还到不了手里,今天就陪你多聊会儿,让你见识一下这对父子的德性!”

  她把下巴一抬,努了努玫红色的嘴唇,随性说到,“你也别总挡着门了,怪无聊的,也过来靠一会儿吧…”

  舒昙感觉到了杨柳依此时确实收敛了敌意,虽然她总是不用眼神直视自己,但语气明显缓和了很多,连那些总是故意的调笑也少了。

  她也趴在了扶手上,想听听杨柳依究竟会背着老赵和京远说出些什么骇人听闻的东西来。

  杨柳依开门见山,说道,“老赵在生意上确实是一个好领导,但真的不是个好爸爸,更谈不上是个好丈夫!”

  哼!舒昙闷哼一声…

  关于老赵,她其实早就这么想了,可她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杨柳依嘴里说出来的,她俩确实难得有这种共鸣!

  她没有插话,继续让杨柳依说下去,而杨柳依忽然转头看向自己,冷笑着说到,“下面我说的这些,你最好在进了这道挡风门后就忘掉!当然,我知道你心眼小,肯定忘不掉,但你这人在人前又经常端着架子,所以我要告诉你的这些都是你绝没有脸敢主动张口说出来的…”

  “哼!故作高深!”舒昙没好气的说到。

  杨柳依微微一笑,没有接她的话,转而自顾自说着。

  “老赵刚把我娶回家的时候,就是因为我和我姑姑长得像,每回我们在床上做,他都让我带着我姑姑的眼镜和项链,有时候还穿着姑姑的护士服……”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我要听的是你和老赵见不得人的事!”舒昙又像是在训问杨柳依,毕竟她把杨柳依逼到阳台上就是为了弄清楚杨柳依和老赵分而不离的原因。

  “哈哈…你和刘主任在床上的事,是能让人见的么?”杨柳依调笑着舒昙。

  “你!你这是偷换概念!”舒昙呵斥着。

  杨柳依白了舒昙一眼,“我都说了,要让你见识一下老赵的脾性,要不然你永远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够搬出赵家还一直带着它!”

  杨柳依又抬起手,展示着自己手指上的钻石婚戒,看着舒昙焦急而没有耐心的表情,却又故意把语速放慢了,只顾说自己的。

  “我当时只有18岁,也不是很懂为什么老赵会这么做,可后来就慢慢琢磨出男人的脾性了,你想想,在他身下的那个女人,脸是他妻子的脸,身体却是比他妻子年轻二十岁,是个正值十八岁的青春少女,并且还是她的小侄女!你即便不是男人,也能想到他此时心里会有多刺激!只是他碍于长辈的面子,不会说出来罢了…可他那东西却一直没有软过,还越顶越用力……”

  哼!舒昙只是嗤鼻,也不再打断杨柳依了,但心里面却泛着嘀咕,杨柳依说的这些,句句不离下半身,竟然还说的很是认真,要是自己的话,即便是转述,确实也难以向旁人随便开口。

  她继续听着杨柳依和赵振的“情爱史诗”。

  “可结婚一个星期后,他就变得不遮掩了,一边对着我喊姑姑的名字,一边又让我叫他爸爸……再后来,他也给我在医院安排了护士的工作,但不让我在床上扮演姑姑了,只让我自己去买奢侈名贵的衣服和首饰,晚上回去打扮好了伺候他,他一旦干得尽兴了,照样让我喊他爸爸……”

  “他!他竟然!这么混蛋!”舒昙忍不住骂出来,又心里暗淬道,这赵振竟然这么无耻荒淫!确实也只有从杨柳依的口中才能知道赵振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这杨柳依竟然也肯配合他!简直是臭味相投!

  杨柳依看着舒昙瞪眼又气愤的样子,冷笑,“呵呵…老赵这人是不是超乎了你的想象?是不是你也感觉我很骚?”

  “可他不爱我姑姑吗?他当然爱!可是有用吗?难道他散尽家财,我姑姑就能活?还是说,他每天都因为我姑姑愁眉苦脸的,我姑姑就还能看得见?呵呵…想通了,心就不痛了,放下了,人就解脱了…”

  “当然也有他放不下的,就是京远。那时候京远还小,他不让我跟京远走的太近,怕我们玩得太疯会影响京远成长,有时候宁可将京远送到你那去,也不愿让我在家里照顾京远……”

  “哼!就算他还有一丝良知,但也不值得原谅!他对大姐要愧疚一辈子!没有大姐,他人到中年,哪来的孩子!”舒昙单着杨柳依的面就狠狠地骂着赵振。

  而杨柳依也丝毫不生气,反而是提到孩子,她情绪激动起来,忿忿说道。

  “他,他还不让我生孩子!说,如果我想生孩子,可以,那就别当他妻子,离婚后滚出去,想跟谁生就跟谁生…”

  “这你都能忍?”舒昙忍不住问到。

  “忍?呵呵…”杨柳依闷笑着,眼神没有聚焦,回忆着以前,继续说着。

  “我们就这么玩了几年,他又嫌我胸不够大,玩得有点腻了,觉得我不新鲜不刺激,就让我去丰胸、做美体,反正他不缺钱,养我就是跟养一个干女儿一样。其实我心里很清楚,那是因为他岁数越来越大,性能力逐渐不行了,根本就不怪我!可我想要继续在赵家待下去……”

  “这就是你忍下来的理由?待在赵家真就值得?”舒昙不断追问着杨柳依,但她看着杨柳依那逐渐丰满挺拔的胸脯和更加深邃的乳沟,相形见绌,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失落感,为杨柳依失落?还是为自己?她说不清,此刻只想继续听杨柳依来给自己答案。

  “怎么不值?丰胸就丰胸嘛,那时候我也正是旺盛期,也有臭美的想法,又有这么一个完全可以依靠的男人陪你玩刺激,也根本就不用考虑什么医美风险、什么流言绯闻之类的,设身处地的想,哪个女人会拒绝?反正白天在医院里做护士也很低调,又看不出来什么,晚上回去对着男人一脱,哪个男人忍得住这种反差……”

  舒昙双手紧抓护栏,心里却渐渐泛起涟漪,虽然这话从杨柳依嘴里说出来让舒昙觉得一点儿也不惊异,但听到杨柳依说到“反差”二字,她心房猛然一颤,那天她撞到杨柳依偷奸,那不就是在她心里巨大的反差吗?别看杨柳依只是中专生,但或被迫、或主动,经历的多了,真的很会琢磨男人。但反过来说,那就是妥妥的拜金女!

  “你这就是虚荣惯了!为了物质虚荣而取悦男人!从小就没有想过自尊自立!”

  “呵呵…我不像你,有体面的家世,有高学历的丈夫,我只有我自己,我只会给我自己投资…当然也不是纯为了男人……”

  “可再后来,他身体继续衰老,性能力就更不行了,但他心里却越来越变态,就真的把我当女儿看了,还给我介绍单男!他生理上没能力了,就在心理上享受这种摆弄干女儿的操控感觉!”

  “我没同意他每隔一段时间就给我换单男,我就跟他摊牌,你可以把我变得很骚,但不能因此再说我很贱,我不是你随便找一个男人就能上的!最后他就同意我只跟亚当玩,但每回和亚当在一起玩的细节都要告诉他,他还嘱咐我不准告诉亚当我是他默许出去玩的,他要的就是这种玩弄人信息差的刺激……他说,要是被他知道了,以后就不只是单男了……”

  什么!舒昙不禁张着嘴,几乎快要惊掉了下巴!

  疯了!老赵疯了!这个世界太疯狂!

  原来杨柳依和小黄毛玩偷情是老赵默许的!亏得京远还是忍不住替老赵着想,将这事告诉了他!没想到老赵玩得这么疯,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知道!

  怪不得每回小黄毛提到孩子和家事,杨柳依都要狠狠扇亚当的脸!她甚至从不让黄毛提起老赵!也从不敢让黄毛去家里……

  呵呵…舒昙又忽然回过味来…太可笑了!自己太可悲了!

  既然老赵早就操控着杨柳依和黄毛的奸事,那自己当初还费尽心机想要借此向老赵告状,想扳倒杨柳依,如今想来,全是自己徒费心力了……

  “人至贱则无敌”!就像是老赵,他这两张面孔,简直天壤之别,平日里在众人面前,亦是判若云泥……人至贱则无敌,舒昙再次感受到了老赵的无懈可击,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他在医院里为了京远对着自己哭诉与下跪,如今看来,自己跟这个假面老狐狸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你也一样,你可以说我骚,但不能说我贱!”杨柳依忽然来了句无用的争辩。

  “贱人在花柳巷里满街都是,只要给钱,人人都能上。但我不一样,老赵给我推荐的单男都不是社会上的一般人物,他们更是分得清什么是骚、什么是贱!即便他们眼馋了,我都不一定会给他们!”

  这有什么好争辩的呢?都很光荣吗?舒昙已经有些看不懂杨柳依了,自己有时候会骂她贱货,有时候又会骂她骚货,可心里面却总是很模糊的在表达着,没有很在意过骚和贱的区别,而她似乎感觉很在乎这个……可能和她的经历有关吧……

  “再后来,你就看到了,我为他付出这么多,我就是要索取!他也挺乐意看我大手大脚花钱索取他的样子!从那时候起,我的衣帽间里包包、鞋子、首饰,越来越多,每周进美容院就跟回家一样,毕竟女人都是保养出来的,女明星还定期返厂重整呢!看着越来越显年轻漂亮的我,他越老反而越高兴!他昨天甚至还想听我叫他声爷爷!”

  “美容院进多了,后来就自然想自己去开美容院,这老不死的一开始就是不同意,直到我和亚当的这事被京远捅给他了,他想安抚住京远,如果没一点行动确实难以让京远信服,但他也怕我和他真的离了我会把他的事全部捅出去,毕竟他当初给我介绍的单男也都不是一般人物…”

  杨柳依说完,又随性的翻过身来,伏在了护栏上,此时两人并着排,猛烈地风不断地把她鲜亮的红发吹到舒昙的脸上,令舒昙不经意的用手遮挡着,却还是能够闻到那浓重的迪奥玫瑰香氛的味道。

  “都听明白了?不用我再说第二遍了吧…你最好在进门前把这事都忘了,反正凭你的性格也没脸敢跟别人说这个……”

  “所以,老赵不跟你离婚,还给了你一笔钱,既是为了安抚你,也是为了堵你的嘴,让你自己去外面单独置办生活,还同意让你开美容院了?”

  舒昙本以为杨柳依应该对这事很得意,结果杨柳依却渐渐拉下脸来,没好气的说到,“他竟然还将这笔钱写进遗嘱里了!他的律师来找我,说,以后他去世了,我这笔钱就算是我提前分得的遗产,剩下的产业和资金全是京远的,他这是率先做好切割,先把我踢开了!不过既然他愿意给我钱让我开美容院,我就不计较了,我就同意了他的律师。”

  舒昙忽然心明眼亮,老赵啊老赵,亏你还记得你有个被你耍得团团转的亲儿子!在这件事上你还是不糊涂!倒是处理得精明的很啊!

  只是杨柳依却从这件事上因祸得福,让她如此顺利的就要开成美容院,真是有些气人!

  而杨柳依却率先戗起了舒昙,“所以,你明白他们赵家人的德性了么?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和京远走的那么近,你就不怕像我和老赵一样?”

  像你和老赵一样?舒昙心中暗骂着,怎么能一样?你杨柳依自己抵不住诱惑,自甘堕落,被老赵套牢了身子,这是你自找的!我怎么可能像你一样?可笑!

  “你想多了!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是京远的姨,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这个永远改不了!”

  杨柳依又是一阵淫笑,“挺好,我就喜欢你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信任老赵的吗?如今呢?我既然肯把老赵的事告诉你,就是要让你知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我再随便说一些,你可能会更惊讶…”

  “还有什么事?你说!”舒昙确实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不服气。

  “其他的就和你问的无关了哦…” 杨柳依又开始调笑着,绝口不提了。

  舒昙就厌烦杨柳依这种人在自己面前卖关子,她越不说反而让自己心里越感到恶心!她心里藏着的其他事,没准比她说的还要让人恶心!

  哦?舒昙忽然想到一处杨柳依一直绝口不提的地方,试探着问道。

  “你不是想要自己的孩子吗?为什么不趁此机会顺理成章的主动和老赵提离婚呢?你才39啊,还不到40呢!找个男人,生个孩子还来得及!你无非答应他不将你和他丑事捅出来罢了!”

  “孩子?”杨柳依面部冷淡,随即笑着摇了摇头…

  舒昙不懂她的意思,继续追问着,“怕找不到合适的男人?那直接去精子库里挑嘛!你又不缺钱!完全可以挑选优质基因啊!”

  “呵呵…你以为老赵仅仅是怕我闹离婚才这么安抚我的吗?”杨柳依半是调笑的回答着。

  “还有其他原因?”舒昙问到。

  杨柳依却无意再多解释什么,她抬手,将手指上的钻石婚戒又向舒昙展示着,似有深意的笑着说道。

  “嘻嘻…这样玩,不也挺好嘛…”

  舒昙不是很明白杨柳依为什么又要让她看那枚戒指,但她和老赵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畸形的,这二十多年来,她既给老赵当妻子,又给他当女儿,甚至从她的语气中得知,老赵还想把她变成孙女!

  可杨柳依刚才举着戒指冲舒昙微笑的时候,丝毫看不到杨柳依对被赶出赵家有什么反感?这正常吗?

  “那你…你还想和那个亚当玩下去?”舒昙继续试探道。

  “不然呢?”杨柳依回答得相当干脆。

  “你!你!你真是无可救药!为什么放着清白的生活不过,反而愿意自甘堕落呢!”

  “堕落?我本来就没有站在很高的位置,何谈堕落呢?倒是你,很有堕落的资本哦…”

  “胡说八道!你个骚货!”

  舒昙总想劝杨柳依回头是岸,可杨柳依似乎毫不领情,还总是调笑自己,这让她刚才对杨柳依产生的同情又变成了无边的愤怒!

  她立即转身,上前一步,将挡风门“哗”的一声猛然拉开,露台上的乱风呼啸着就侵入进了医院的走廊里,发出呜呜的响声。

  “你赶紧给我滚!骚货,以后再也别让我见到你!”

  杨柳依这么多年来,早就对舒昙的谩骂免疫了,她平淡的说到,举重若轻,“有些事,你不懂,没有经历过,就没有劝人的权利。”

  她也不多寒暄,微笑着重新整理好了小手包,甩了甩秀丽的红发,踩着轻快的高跟鞋,哒哒哒,扭臀转身就要走,又调笑着舒昙,说了最后一句

  “哦,这次你用对词了!骚和贱,你快能分清楚了哦…”

  舒昙就这么看着杨柳依凹凸有致的婀娜腰肢在走廊里渐渐走远,走廊里渐行渐远的高跟鞋的哒哒哒声很清脆,呼啸的风声也盖不过,每一声都像是踏在她的心上,让她的心绪一直不能平静下来……

  ………………

  …………

  “昙姐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她一下午没出过这扇门了…”

  “不会是病了吧?”

  “……”

  科室里,众姐妹都在小声担心着舒昙,而舒昙独自在科室里的小休息间里,躺在休息床上,几乎快要躺了一个下午。

  她没和科室里的任何一个同事说话,手机虽然在身边,却一直没有看的欲望。

  杨柳依终于离开了赵家,二十多年的夙愿终于实现,可今天中午和杨柳依的那一番对话,却让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又想马上找人倾诉些什么,但倾诉的对象不会选科室里的任何人。

  她拿起手机,想把今天和杨柳依的对话告诉家里的立伟,可点开微信对话框的那一瞬间,看到立伟的头像,却又不想找立伟倾诉了。

  她心里很清楚,立伟总是很照顾自己的情绪,每回都是安慰着自己,甚至是总捧着自己说话,尤其是聊到关于杨柳依的话题,立伟总会更加谨慎小心,几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肚子里经过几遍腹稿后才说出来的,这总让舒昙感觉她在立伟面前就像是一个情感巨婴,没有立伟小心翼翼的呵护,自己的情绪似乎每时每刻都有崩溃的风险。

  这种情感迁就,在倾诉过程中会让自己心情很舒适,可事后回想,总是感觉像是欠了他的,身上背下了情绪价值的贷款……

  她打消了告诉立伟的念头,心中又油然生出第二个倾诉的对象,那就是京远。

  记得在演唱会的体育场上,当她和京远一起从杨柳依偷奸的洗手间一起手拉着手飞奔回来时,两人的情绪几乎疯到了顶点,那时的自己在他面前一点也没有架子,两人的倾诉都是以相互真诚的吐露为目的,谁也不迁就谁,谁也不欠谁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内心也毫无忌讳……

  她轻轻点开京远的头像,进入对话框,却又犹豫起来。

  真的要把他爸爸这么疯狂的举动告诉他么?老赵可是一直瞒着他很多年了!他脆弱的心理承受的了吗?

  算了,还是不和他说了……她又默默关闭了京远的对话框。

  那自己就这么憋在心里么?真的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昙姐,要下班了,我们先走了哦…明天见…”

  “哦…好的,明天见…”舒昙很习惯的回复着。

  下班了,心里还是很堵,心情很糟,要回家么?还是说,再待一会儿?可独自一人待在医院里,只会让心情更糟!

  起身,走吧!

  她慢慢踱步到医院门口,平常她都会等立伟下班后,让立伟开车,载着她一起回家。立伟受伤后,她就在医院门口打车回家。

  而今天,心情很糟,只想想自己走一走,散一散心情。

  她双手提着小包,沿着马路的便道,随着人流,慢慢踱步,不需要思考要走到哪里,只需跟着前面行人的脚步……

  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想,如果能和路上擦肩而过的行人交换身份,那便会解决自己情绪上的苦恼。可我们又如何得知那个人没有正在经受坏心情呢?

  既然能够和路上随便擦肩的陌生人互换身份,那是不是也可以和熟悉的杨柳依互换呢?这样是不是就能清清楚楚明白她内心的想法了呢?她为什么总和自己在各方面相抵牾呢?如果真的明晰了她内心里的深层想法,是不是就可以……

  不!不能想了!这是一种危险的想法!

  她忽然加快走了几步,超过了前面那个人的身位,总被人引导着,就会缺乏主见,这也让她不能安心。

  慢悠悠走到一处公交站台,似乎感觉已经走了一段距离,又不想继续走了,就随性的做到了站台上等车的长凳上,看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她也会欣赏着对面花店橱窗里的各种鲜花,虽然这种花店里不会有她最爱的昙花。

  不被摆在橱窗里,也就不会被出卖。没有鲜艳的颜色,也就不会同于世间流俗。花几十几百块就能买到她的姿色,品到她的馥郁,折断她的鲜嫩,这样的花,也太廉价了。

  哦,这就是“贱”,而不是“骚”。

  只有橱窗顶上那朵概念花,店里仅此一款,如此美丽,但却只能看得到而买不到,才会让顾客心里永远在骚动。

  哦,这才是“骚”,绝非是“贱”。

  什么嘛!歪理!荒谬!荒诞!

  她还在盯着橱窗里的花看,忽然感觉橱窗里面也有一人在盯着她看。

  那个人的脸庞,哦?似乎很熟悉。

  是个女孩,并且她还冲着舒昙笑了起来。

  那样的笑容,就如她一旁那株明媚的蓝色蝴蝶兰,让人更加回忆起来。

  兰心!

  兰心冲着她笑。

  她也冲着兰心笑。

  兰心冲着她摆手。

  她也冲着兰心摆手。

  舒昙起身,提了提精神,走进了店里。

  “你还真是花艺师啊…”舒昙惊喜的问到。

  “当然了,这是我学姐们一起合伙开的店,昙姐姐喜欢哪个,我给你包起来哦…”

  兰心还是像以前那样一口一个姐姐,舒昙也不在意了,这反而让急需找人倾诉的她更加没有了心理距离,她也忽然感觉很久不见的兰心妹妹又变漂亮了些…是心理作用么?

  身上是便于收拾料理的白色T恤衫和淡蓝色牛仔裤,挺拔的身材、柔细的腰肢和笔直的筷子腿,彰显着女孩正值青春的活力。头发还是上次见到的金发丸子头,只是头上包着一块粉色的头巾,搭配着腰上的粉色的可爱卡通围腰,就是一位甜美可爱的花匠妹妹。

  两侧耳朵那时髦的三枚耳骨钉,也没有变,只是颜色变成了与金色头发很配的银白色,在炎热的夏季给人送出一种清爽感。

  脸上的妆容也很清秀简单,满满的胶原蛋白使皮肤紧致但又很轻薄,白里透红的感觉,总让同为女人的舒昙感觉到她气血充盈有活力,不需要像杨柳依那样刻意精心保养就可以有很好的肌肤状态,不由让舒昙感叹着,似乎年轻与青春就是她最好的化妆品。

  经常养花的女孩,时间长了,就会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一株花,勤收拾、勤打扮、勤滋养,便是花店里最美的活招牌,让进门的顾客也会感到心旷神怡。

  至少舒昙这次看见兰心,糟糕的心情已经好了一半。

  “行啊…兰心,年级轻轻就当老板了?”

  舒昙这句夸奖却让脸皮薄的兰心脸色微红,“哪里有?都是学姐看我从小孤苦伶仃,大发慈悲收留孤女呗…”

  兰心手上没停,一直在舒昙的眼前挑选着各种花卉,愉快的嗓音像是清晨的百灵鸟一般,

  “昙姐姐,挑一个回去吧,不!我要亲手给你插一个,刘叔叔伤了,我和旭哥哥还没有上门看望过呢…”

  舒昙实在不好拒绝兰心的好意,就痛快的答应了。

  “叔叔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花种吗?”

  “他?他哪懂花?病人给他送个锦旗他知道挂上,送个花篮,就搁到枯萎也不料理!别管他,听姐姐的!”

  这是舒昙第一次在兰心面前自称姐姐,舒昙一开始也不敢想自己在散心的时候会遇见熟人,这是难得的可以倾卸糟糕情绪的契机,也让舒昙似乎慢慢学着如何与年轻人相处,总是端着架子太客套,真的很没意思。

  “那昙姐姐喜欢什么花呢?”

  “我……我也随便吧…”

  舒昙没说她喜欢昙花,花店里哪有用昙花插花篮的?这不是明摆着让兰心尴尬吗?

  “那我就按自己的心情和喜好发挥喽…”

  “你放心来吧!刘叔叔不喜欢,姐姐肯定喜欢!”她似乎也不甚在意口中的自己和立伟渐渐岔开了辈分,何必太严肃呢,不影响好心情才是第一位的。

  兰心十分尽心选了七中不同品种的兰花,摆放在舒昙面前的桌案上,就准备开始在舒昙的面前露一手。

  “呀…全是兰花啊?”

  “当然了…让我自由发挥,那就花到人到呗…”

  “嗯!很有意义!七种兰花,寓意也很好!你好用心哦!我都有点嫉妒刘立伟了!你什么时候给我插一个全是昙花的?”舒昙在尽量倾卸着心里的凝重情绪,和兰心在一块说话真的少了很多顾忌,也和兰心开起玩笑来。

  “昙花的?夜里去你家里做采花贼吗?哈哈哈”兰心也和舒昙开着玩笑。

  “那你有胆来吗?”舒昙又逗着兰心玩,现在只想掐一下兰心那嫩得快要滴水的粉嘟嘟丰满嘴唇!

  “怎么不敢?本小姐就是花信子,没有我的传旨,谁也不准开花!包括你这株昙花!”兰心挺着傲娇的胸脯,调笑着舒昙,竟然顺手拿着保湿喷雾轻轻喷到了舒昙的身上!

  “啊!好凉!要被你滋润的开花喽!”舒昙也没有生气,而是娇俏的和兰心调笑着。

  兰心仔细打量着舒昙那张被她滋润过的脸,轻笑一声,欣慰的说到。

  “姐,你的面容,看上去气色好些了!”

  舒昙以为兰心还在牵挂着自己在她家里被京远误伤割腕,于是也诚心安慰的说道,“嗨!只是流了点血而已,跟你立伟叔叔相比,我这不算大伤,主要还是靠调养,精心养几天就没事了,你别总是内疚了…姐姐没怪过你的…”

  “嗯?”兰心又补充说道,“不是啊姐…我不是与你受伤后的苍白面容比,而是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比,第一次在医院那次,你的脸部的状态,我还记得……”

  舒昙有点疑惑了,“啊?那时候?有什么不一样么??”

  兰心没想到舒昙这么健忘,她放下了手里的兰花,又重新拿起保鲜喷雾,冲着舒昙的脸轻轻一喷,准备让她清醒清醒。

  舒昙也没想到兰心这么调皮,边躲边抢兰心手里的喷雾,而兰心也不夺,直接被舒昙夺了过去,紧接着,保鲜喷雾就一层层喷到了兰心的身上。

  “让你喷我!让你!”舒昙玩得很开心,禁不住多喷了几下,还像喷香水一样又喷了喷自己,颟顸闭眼享受的样子,展现出难得的调皮与娇俏。

  “姐,你真忘了?”兰心不顾舒昙一直在喷她,还是问着舒昙。

  “什么事啊?疑神疑鬼的…”

  “哈哈…姐,你可别忘了,你可是被我滋润过200ml的人!”


第十七章 露台风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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