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欲扬先抑，言辞如刀
“凤九天？”
姬博常坐于主位上，瞧着面前男装打扮的女子，不禁捏了捏眉心，道：“据我所知，豪侠组织的大侠凤九天先前莫名死于家中，豪侠组织的五万两黄金也因此不翼而飞，正是各家注目的时候，姑娘却以凤九天为名来我这襄阳城，无论是真是假，只怕那边的眼睛都要落过来。”
来人当然不是凤九天，而是凤九天的女儿凤来仪，因阎国丈的缘故来襄阳城内，充当他和阎贵妃之间的交流渠道。
只是姬博常万万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敢如此放肆，自作主张以其父之名入襄阳城，大张旗鼓的来郭府拜会。
要知道，连他也是以“拜访”的名义来得郭府！
凤来仪的举措无疑是给他招惹了不必要麻烦，让他规整好的计划出现了变数。
豪侠组织可不是什么小鱼小虾，尤其是阎铁珊为了其弟子出山后，必然会顺着“凤九天”这个名字来襄阳城，尤其是凤九天这个名字成了女人。
凤来仪圆眼细脸，发丝如云似墨，鹅颈凤仪，穿着一身红色紧身武者服，束腰纤细，没有寻常女子喜欢的香囊、玉佩、鸣环等挂饰，而是只有一截长鞭，似是她的武器。
“我就是凤九天的女儿凤来仪，我干爹在信中说了你和我干姐姐的事，我愿意充当你们的联络人，但我有一个条件，”
凤来仪目光灼灼的盯着姬博常，语气中蕴含着莫大的仇恨，“我要你查清我父亲的死，替我父亲报仇！”
姬博常端起的茶杯刚递到嘴边，便听到了凤来仪的话，浓郁芬香的茶水里茶叶翻滚，他却没了喝茶的兴致，将茶杯重重的放在素盏上，他冷眼瞧着凤来仪，道：“这不难，而且我现在就可以给出你答案，告诉你是谁杀了你父亲，告诉你那五万两黄金在哪里……”
话音未落，凤来仪已经激动地起身，细而长的手掌下意识的伸向腰间，却在触碰到鞭子的那一刻停滞不动，但她的声音已经出口：“是谁杀了我爹？”
“……呵，可我现在不想说，一个字都不想说。”
姬博常淡然起身，脸上的笑容里夹杂着浓郁的嘲讽，将茶盖盖在茶碗上，起身便要离开。
凤来仪闪身拦在姬博常的面前，却被柳生姐妹一前一后挡住了身子，只是她的眼里没有半点地惊慌，反倒是恼怒地盯着姬博常，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姬博常怒道：“这句话该我问你！你是什么意思！”
他冷着脸看凤来仪，深邃的目光里翻涌着厌弃，“你若是真心实意的想来求助，大可以悄然进城，悄悄来我府上，看在阎贵妃和阎国丈的面子上，我自然会给你一个答案，甚至也会出手帮你将凶手抓过来，连黄金都双手奉上。”
“但你呢？你故意以凤九天的名义大肆行动，公然将人引到襄阳城，今日还大摇大摆地来到郭府，你以为整个襄阳城只有你们凤家一家人的事？”
“我，我只是……”凤来仪被姬博常突如其来的疾风骤雨整的憋闷，一时间想要开口解释，却被姬博常抬手止住。
“你只是瞧不起我，只是觉得我会嫌麻烦推脱掉这件事，所以你故意大张声势，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我的身上，逼着别人都来看我，逼得我下不去台，不得不查明你爹死的真相。”
姬博常冷眼相待，恨不得一脚踹死凤来仪，恨声道：“以你贫瘠的脑子不会去想为何你我毫无交集，你却要求到我的头上；以你浅薄的眼界判断不出阎国丈和你说的事情是不是该保密；以你莫名其妙的傲气更不会去想什么叫做尊重，你搅和了我的事，却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反而趾高气扬的来这里，让我帮你？”
姬博常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阎国丈？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我不帮你，你就把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暴露出去？可在所有人的眼里，他是我赶走的，我和他之间没有半点的关系，我完全可以说你是他干女儿，你在祸水东引，故意坑害我，给他报仇！
你威胁不了我，你的存在只是麻烦，比起你给我惹来的麻烦更小的麻烦！”
凤来仪何曾遭受过如此连珠炮般的质问，就连贬损和辱骂都不带一个脏字，让她觉得一股愤怒之气冲上脑海，却又无法宣诸于口，一股的逆血冲上喉头，想吐，吐不出来。
她只能大张开双臂拦住姬博常，低下脑袋，憋足了气道：“对不起，我一路上遭了太多的欺骗，有人承诺过会帮我，但到头来只是骗我，所以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没想到？”姬博常哼道：“你脖子上顶着的东西是球吗？我和你之间我没有半枚铜板的关系，可你却没有知会我一声，便自作主张给我惹了麻烦。”
“你觉得这是什么事？”
“现在北边，南边江湖上所有想要这五万两黄金的人都会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坐在那张龙椅上的人也会怀疑我，怀疑我和北边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我苦心孤诣得到的权柄在这一刻，都受到了冲击，你嘴里的对不起三个字，有什么用？”
“以你的眼光和脑子，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找到凶手，为你爹复仇？”
凤来仪脸色惨白，被姬博常一番话怼得摇摇欲坠，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一双眼睛红得像是兔子，忍不住落起泪来。
姬博常长出一口气，抬手拍了拍柳生雪姬，让她让开，一双眼睛看着凤来仪，逐渐蹲下身，确定她确实是被自己话语打碎了心后，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凤来仪的姿态太傲了，而且还带着江湖人通用的自作主张，哪怕是言明利害关系，也得不到半点用处，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敷衍。
只有用这种“你害了我”的愤怒压制住她，将她的“错”摆在明面上，告诉她因此损失了什么，她才会懂，才会听话。
“现在有一个弥补的机会，你要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