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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津唐高速,一辆湘牌白色路虎揽胜越野车正由河北唐山往湖南衡阳方向快速行驶。唐山当地有一所老监狱,始建可以追溯到建国后的1950年,属中度戒备监狱。左京当初捅了郝老狗三刀,私下谅解,只判了一年徒刑,收监在唐山这边监狱服刑正合适。背后当然离不开岳父白行健的安排,河北唐山离北京不远,白家既可以护住左京的绝对安全,其次也方便时常探视,嘘寒问暖,关照不缀。

  年前事发,白行健和童佳惠便敏锐的洞察到疑点重重,当即安排亲信人员对郝家沟众人包括女儿白颖进行了深入调查。不久之后,一份秘密调查报告就出现在白行健的书桌上。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此刻,路虎车由徐琳驾驶,她是李萱诗最好的闺蜜,相交几十年。从前还有另一个美丽、知性、带一点书卷气的岑菁青,三人相知相交,情同姊妹,一如手足!李萱诗妩媚妖娆,如三月的桃花潭水,盈盈荡漾,剪乱一池春水!徐琳风情款款,明艳照人,仿似熟透的水蜜桃,教人垂涎欲滴!岑菁青钟灵毓秀,婀娜身姿恰如红袖添香古典仕女。三女同隶属衡山籍,人比花娇,夺目颜色,在衡阳师范学院就读时,素有衡山三美之称。追求者如过江之鲫,趋之若鹜!奈何岑菁青红颜薄命,美人如流水落花,早已香销玉殒,飞鸿雪泥。故去之人,连音容笑貌都逐渐淡了,春风依旧,云卷云舒。又有谁人追忆那份故旧的美好,失落的颜色?

  徐琳手扶方向盘,若有所思的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后座的闺蜜。李萱诗神情颓废的瘫靠在后座柔软舒适的真皮座椅上,眉宇郁色难掩,精致的粉脸上苍白不堪。衡阳离唐山间隔近1700多公里,行车约需20小时。她和徐琳其实提前两天出发,也可谓千里迢迢赶来接左京出狱。

  来时虽说也忧心忡忡,毕竟二十余载母子情份在。凭借血缘的维系,亲情的交织,就当左京是个远行的游子,最终总是要回到母亲的怀抱!

  若说儿子入监的一年,李萱诗同样度日如年。她是深悔的,当日亲自出庭确实非她所愿,然而郝江化推脱身体未瘉摆明了就是要她挡在他前面。将来即使遭受来自白家的怒火,也是她李萱诗首当其冲,化为灰烬。而她硬着头皮迎接这场骤雨疾风也是心存着不愿再节外生枝,否极泰来!

  李萱诗教书育人二十年,对自己的大儿子左京可谓知之甚深。他是她的骄傲,近乎完美的化身。相依为命多年,母子感情血浓于水,哪里还能化得开?人生在世,弹指一挥,二十年岁月如歌。前夫左宇轩对她感情甚笃,照顾她更是无微不至,相濡以沫的爱情,不知羡煞多少旁人?家中又有京京这个麟儿,模样都随她八分,俊秀聪惠,人龙之姿。于她而言,当真世间美好与她环环相扣!

  一声叹息,生出心中悲悯,无限凉意。自从左京跟儿媳白颖订婚后,一切人生轨迹仿佛都瞬间破碎。生命中出现郝江化这个人物开始,命运仿佛给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直至左京行凶入狱,噩梦几乎常伴她左右。泪水已不知垂落几何?然而事已至此,郝家终究是她绕不过去的宿命。她是明媒正娶的郝家媳妇,身下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崽,大量的金钱、心血以及美好华年,都这么遗落在了郝家沟了!是真的放不下吗?当然放不下,唯独可恨、可悲的是乱麻般的人生怎么可能给她放手的机会?郝江化肯放手?孩子?各种经济利益纠葛捆绑的关系?人在江湖,有时候真的身不由己。尤其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选择真的容易吗?关键是,她还有再次选择的机会?

  “萱诗,萱诗!”徐琳说话的声音平常时时处处都尽量保持优雅从容,跟她的职业银行副行长有莫大关系。而此刻,语气隐隐带着一丝轻微的烦躁和焦虑:“哎呀!我都喊你半天啦!萱诗,你身体没事吧?我怎么瞧你脸色很不对劲?”徐琳似吐槽,但语气中对李萱诗的关心也同样不假。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到头来冷暖唯有心知。

  “哦?怎么了,琳姐!”李萱诗从千回百转的纷乱思绪中被徐琳拉回现实。徐琳其实跟李萱诗同岁,无非生日比后者早了一个半月。而李萱诗长袖善舞,向来称其为姐,以示对徐琳的尊重。徐琳由于职位的关系,也确实给予李萱诗诸多帮助。比如郝家山金茶油公司和温泉山庄的贷款。甚至连同和郝江化的房事上,李萱诗不方便的日子,徐琳偶尔也帮她分担。如此闺蜜情深,不足为外人道!

  徐琳幽幽一叹,视线却平静的投向挡风玻璃外的沥青路面。她是个骄傲而精致的女人,平常都往时尚都市丽人的风格选择衣着和化妆,使用兰寇香水。喜欢戴副茶色墨镜,出门几乎都用女士帽遮避紫外线。女为悦己者容,不知她的美丽又为谁绽放?

  车子行驶中,徐琳放慢了车速,一手握方向盘,一手从随身坤包里掏出一盒绿色硬壳的细长女士香烟。圣乔治牌,属外烟,薄荷香型。她抽这个牌子好几年了,之前也许侧重社交公关,最近一段时间却抽得很凶,心绪不宁,尼古丁或许也是一种卓有成效的安慰?

  烟火明灭,车内倾刻弥漫薄荷清香。李萱诗不喜烟味,郝江化在她面前也不敢抽烟。有一次交欢纵欲后,郝江化来了一支事后烟,立刻被李萱诗赶到客房睡觉。尤其是在她的专用座驾里,郝虎之流是绝不敢僭越的。唯独徐琳从来我行我素,李萱诗也听之任之。

  徐琳稍微摇下车窗,散去车内烟味。静谧的氛围,流淌着稍显诡异的沉默。平时无话不谈的闺蜜间,仿似忽然有了一道无形的隔阂。各自疏理着自己的心事,显得局促、沉闷!

  终于,李萱诗打破了沉默:“琳姐!我可能要失去京京这个儿子了!”语带落寞,不甚自责!

  “萱诗!说真的,你有没有后悔过?你知道我的意思的,我所说的后悔是白颖的事!”徐琳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李萱诗一眼,又回头继续开车。

  “琳姐!白颖的事你还不清楚?起初,老郝迷奸她我的确是不知情的。当时的情形,我若不跪求她息事宁人,郝家还有人能活命?事情爆光,京京发现老婆被继父睡了,他会如何心伤难堪。不管怎么宽容、宽恕,男人么,琳姐你也应该懂。发生这种事,夫妻间肯定会有隔阂。而白颖的身份和性格脾气,一定会埋怨丈夫。长期处下去,两人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再说白家的政治形象怎么能允许这种丑闻?”深深叹了一口气,侧脸对着车窗。车辆在高速上穿行,外面的绿化隔离带迅速向身后飞逝。

  接着,李萱诗又幽幽说道:“郝江化这个混蛋心机深沉,我也是被他忠厚老实的外表骗了很久。老鼠一旦跳进米缸,会去想可能会陷入大米里面窒息死,还是吃多了撑死?”她对郝江化称谓的变换,可见对其至少此刻是充满怨气的。其后接着说道:“那混蛋是想着肏服白颖,让她死心塌地的做他的小夫人,好虎假虎威,摆我一道,也能如愿以偿的加强他在郝家的地位。掌控住金钱,自然更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玩多少女人就玩多少女人,想肏谁就肏谁,谁也奈何不得他了!”

  然而,她并没有向闺蜜坦露全部心声,郝江化的险恶与贪婪又岂止是她所说的那点目的?人心相隔,谁又能轻易信了谁?

  郝江化的无耻在后续一系列操作中展现的淋漓尽致。李萱诗几乎是被他牵着鼻子走。一步步用错误掩饰错误,对左京的伤害从愧疚心虚到逐渐麻木。而白颖的恶坠却是徐琳和李萱诗等一众郝家女人们思虑不到的。从被迫迷奸到半推半就,再发展到主动加入和纵情沉迷只经历了短短两三个月时间。仿佛就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事!私下里,无不认为她是生性淫荡,自甘下贱的浪货,内心都对她充满鄙夷!

  李萱诗对白颖的放浪沦落十分不满,毕竟是自己的儿媳,偷情扒灰乃至众芳群嬉的欢娱刺激享受几回尝尝鲜也就罢了,作为左京的结发妻子,终究应该及时回到丈夫身边。然而白颖的表现令她极为失望,凤凰落泥潭,虽然也有她李萱诗的原因,但归根结底还是白颖自己本性堕落。随着时间推移,她越来越觉得白颖绝非儿子左京的良配。事已至此,多劝亦无用功,甚或还遭人嫉恨,不若随她浪吧!只要不让白家知道,那也无所谓了!至于儿子左京对白颖的深情李萱诗自然也清楚,只能先瞒一阵再从长计议!

  可事情的发展并未向她自我催眠式的臆想方向走。事先都没发觉苗头,火势既起,已成燎原。彼时,她不由的惊惶失措,而一切现实情势早脱离了她的掌控能力!大势已去,是否还能够亡羊补牢?

  她不知道白家究竟了解多少事情真相?白颖肯定不会向家里透露自己的丑事。白家李萱诗也不敢直接去接触,那么,化解危机的最后希望只能落到儿子左京的身上。她自认自己不是个好母亲,至少在嫁入郝家之后,母子分隔,各有家庭。往日的感情自然会被时光慢慢磨灭。她的心血必然要更多的倾注入郝家,经营事业、扶持丈夫,当然还得尽妻子的义务,为郝江化生儿育女,开枝散叶。但她无论内心或是情感,都不曾想要伤害左京。虎毒不食子,况且儿子待她如何,和她对他所作所为来比较的话,足以令她羞愧欲死,无地自容!

  慌乱无助之际,只好找到多年的闺蜜,商量着如何来了结这件棘手的事情。才有了这次千里接狱的行动!

  可千想万想都未曾料到,左京走出监外浑似换了一个人般让她捉摸不透。此刻想到左京的冷漠神情还有点背脊发凉。左京离别前说的话和那个古里古怪、神秘莫测的女人,都令她六神无主,感觉好似天要塌了!

  她原本预料会来接狱的亲家母童佳惠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出现。一静一动之间,越反常就越细思极恐!

  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种局面?而白颖那个小婊子自己浪出了祸事,居然出走躲藏了起来!还要她这个婆婆劳心劳力、不顾脸面的来为她擦屁股!前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从前二十年,她被前夫左宇轩安稳地护在羽翼下,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享受幸福生活。而后与郝江化二婚,头两三年还算凑和。虽然粗鄙、丑陋、一口大黄牙的郝江化与高大英挺的前夫不可同日而语,可好歹还能听话,行事也还算本分。尤其夫妻房事,鱼水之欢的体验,郝江化确实天赋异禀,那胯下巨硕男根神勇无匹。夕夕伐挞,旦旦而欢,几乎每日不缀。着实令她品尝到了作为女人的极致快活。真正相信了书本上所说的高潮迭起,欲仙欲死!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闺房乐事,是前夫左宇轩无论如何不能给予的。四十出头的妇人,如狼似虎,难免贪欢承露,欲求滋润。食色性也,男欢女爱,本无所过错。奈何,郝江化某日从一游方奇僧处寻来两贴秘方。其一为龙精虎猛大补汤,极为壮阳,且具延时硕根之妙。原本他性欲超人、勇力过剩。服下汤药,果然超凡脱俗,床事之勇猛已至骇人听闻的地步。每每行房总肏得她欲死欲狂、欲罢不能。他能持久两三个时辰而不泄,且有愈战愈勇之势,李萱诗初时极乐,渐渐无力相抵。虽具莲花肉穴,羊肠道浪水如涌,潺潺不绝,本是妙不可言、万中无一的极品名器。迎合郝江化粗硕如臂,长度骇人的神异肉屌亦只能节节败退。而后口穴呑吐和胸前一双颤巍巍、圆滚滚,白腻肥硕大奶子夹击,才堪堪抵住颓势,鸣金收兵!

  郝萱受孕三月,夫妻不宜行房。郝江化性欲旺盛,往昔旦旦而伐,禁欲一久,便开始抓耳挠腮,浑身不爽。彼时,正巧闺蜜岑菁青前来郝家沟探望李萱诗。姐妹欢聚,尽性畅聊。李萱诗尽地主之谊,在郝家大宅请来山庄最好的厨师掌勺烹调菜肴,款待闺蜜,酒过三巡,菜品五味,宾主尽欢!

  是夜,月明星稀,风清云淡。郝江化趁夜偷爬上岑菁青的床,霸王上弓,行了奸污之事!

  自此及后,李萱诗不断帮丈夫善后,威逼利诱,金钱开道,渐渐泥足深陷而不自知。数年间,李萱诗在衡山的事业越做越大,财富充盈。而郝江化淫糜纵欲,一发不可收拾。郝家大宅的后宫逐渐壮大,徐琳、王诗芸、何晓月、吴彤、岑筱薇以及白颖等依次被他染指得手。郝江化又拿出一贴谓之素女合欢养颜汤的药汤,行房欢爱前让女人们喝下。果然交合之时,女子更加放浪、淫媚蚀骨,纵情恣欲,忘却人间烦恼事,芙蓉帐里度春宵!

  汤药服食日久,李萱诗、白颖一众女子对性事愈发沉溺放纵,夜夜笙歌,已不知今夕何夕!欢浪过后,虽空虚迷茫,略有彷徨,但有人发觉彼此容颜经过云雨滋润,春水盈盈一般更显娇艳。肌肤也水嫩光滑,弹性紧致,比普通美容美体效果更佳,一时又兴奋起来。欣欣然欢享欲望,沉醉春梦呢喃吟啼,为何天欲明?

  李萱诗思绪翻滚,再度从浑浑噩噩中回过神,轻轻对沉默开车的徐琳说道:“琳姐!你心里是不是一直恨着我?”语调幽幽戚戚,似若蚊吟,又仿佛是她在自言自语。

  徐琳显然听到了她的话,瞬时双肩颤动微微,嘴唇哆嗦半晌,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当初的情景本来早已经随时光渐渐模糊了,她内心其实很不情愿再去触及那段不愉快的回忆!过去的往事,有美好、有心伤,时间总会流逝,是非曲直不妨就让它尘封在过去的角落里?伤口早已结痂瘉合,又何必再度残忍地剥开它?

  徐琳忽然展颜一笑,又不大自然地从烟盒中掏出一支女士烟点上。吸了两口,情绪似乎得到了平缓,一下子又回复豁达的性格:“得了吧!咱俩之间还说这些干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说着也没劲!”她说着,不知怎么回事,似乎兴致又低落了几分。女人真是复杂的感性动物,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李萱诗也不细究徐琳情绪的起伏,自顾自叹了口气,又说道:“是呀!咱们再不济,依然拥有自己的生活,自由自在。可以大声地笑,可以偷偷抹眼泪。而青青撒手人寰,当年带着遗憾离世,她当时心里一定怨恨着我们!”

  徐琳不置可否,她知道李萱诗的性格,在左京这件事上碰了壁,而且貌似没有转圜的希望。她是个极其要强的女人,以前教书当班主任、教导主任。后来经营投资,长袖善舞,运筹帷幄。多年的努力和拼搏,事业有成,名闻遐迩,也渐渐令她有点好大喜功!辟如郝家大宅餐桌排座次,在徐琳眼里就很荒唐。什么年代了,还玩古代大户人家那套大房、小妾的戏码?她有时候也想劝劝自己的好闺蜜,但李萱诗还能不能迷途知返?经历过郝家内院多次的淫乱纵欢,徐琳知道李萱诗到底陷得有多深?包括自己,也是逐渐沉溺糜烂,残存的意志,不过像萤火虫那样一点微弱的光罢了,究竟能苟延残喘多少时间?她心底的答案无比悲观。

  李萱诗在左京这件事上遇到了一个大坎,就如同整个郝家的劫难如在目前。彼时左京联合白家的雷霆之怒到底会到哪般惊天动地的程度她不敢揣测!俗话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徐琳也是其中一份子,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所以帮李萱诗也等同于在帮自己,彼此早已成一根藤上的蚂蚱,合则兴许能避过一劫,斗?毫无意义!徐琳不像岑菁青那般肤浅而痴昧,为了一个郝江化那样丑陋、无能而且毫无担当,薄情寡义的男人去争风吃醋,简直笑话!徐琳可是有完整家庭的,丈夫刘鑫伟因在缉私部门重大立功,荣任衡阳市海关关长,春风得意。一子一女,刘健26岁,已经结婚,儿媳孟晴秋品貌出众,温婉大方,在市检察院做文职工作。闺女刘瑶23岁,开了一间酒吧,平时玩票,酷爱摄影,也过得多姿多彩!对徐琳来说人生近乎圆满,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与丈夫的关系,两人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至于表面维系着,一方面由双方工作需要决定。另一方面,也有顾虑孩子们,拥有一个至少称得上完整的家,对家人来说意味着有了心灵的寄托!丈夫刘鑫伟之所以破格提拔,真实原因则是因为在行动中下腹处受重伤致残,丧失了人道能力。徐琳这些年都经历着无性婚姻,偶尔跟银行系统的上司或证监会领导发生几次一夜情,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工作原因,也要顾及体面和影响。后来在李萱诗的构陷和引诱下,最终成了郝江化的秘密情妇,算是找到一个渲泄性欲的突破口。

  车内很快又再次静寞,两人都各自揣摩心事,唯有发动机工作时低沉的轰鸣声。高速上车流稀少,奢华顶配的白色路虎犹为显眼,仿佛一支利箭,由北向南射向天际!

  李萱诗感到极度疲惫,靠在后座闭上眼睛。心思纷乱,片刻难安。她想了很多很多,有追忆跟前夫左宇轩、儿子左京一起在衡阳,后来迁到长沙那段时间的幸福时光。想到前夫亡故后,自己一个女人的艰辛寂寞、万般苦楚!想到二婚嫁到郝家沟的点滴往事,一张张人脸如滚动的幻灯片般不停在脑海里穿梭盘旋。最终定格在郝江化身上,这个一无是处的老丑男人,自己所谓的丈夫,这些年来,除了和一大群女人肏穴,几乎没干一件正事。自己用亡夫的巨额遗产倒贴这样一个不思上进的东西到底值不值?但凡遇挫,郝江化要么千般推诿,要么干脆一走了之。李萱诗连个商量拿主意的人都找不到,她只能咬牙苦撑,哪怕眼泪在眼眶打转,也决不能让它滴落下来!

  她不愿别人看到她的脆弱和无助,更不愿让别人有嘲笑她的机会!哪怕仅有表面的幸福快乐又何妨?为了这番所谓的体面生活,她必须用那双属于妇人的柔弱肩膀,来支撑起整个郝家。这个她为之奋斗近八年的地方,她放弃了能放弃的一切美好,甚至包括自己的大儿子。牺牲了无数时间、心血乃至亲情友爱。她还拥有什么?最后终究能够得到什么?不敢去想,一失足成千古恨!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宿命也好,运数也罢!她已投注了全部身家性命当作筹码,再退只余绝路,前方深渊万丈,如何逢凶化吉?

  当初郝江化刀伤住院,李萱诗极度惊恐、悔恨。儿媳白颖与丈夫的不伦丑事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真相大白,儿子左京温润如玉的性格都抑制不住悲愤,选择同归于尽的方式洗刷耻辱。而左京这几年真正所受的屈辱又何止这暴露出来的两三次?作为亲妈,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自己清楚,一句话概括:枉为人母,枉称为人!

  可老郝穷奢极欲,早已无法无天。每一次都是先斩后奏,迷奸上完人家,再嘻皮笑脸的求她这个所谓的郝家大夫人出面威逼利诱,最后一次次都得逞了。任她李萱诗能言善道、巧舌如簧,随着加入郝家后宫的女人越来越多。李萱诗同样倍受煎熬,不仅要同更多的女人分享丈夫,各项开支也逐月上升,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时郝宅奢糜无度的生活,全拜她李萱诗所赐,或者可以说是左氏恩泽。郝家上下大大小小,哪一个不是锦衣玉食,富贵荣华?还有温泉山庄看似每日车水马龙、客似云来,真正能图利几何?唯有她和郝江化、何晓月、王诗芸等几人清楚内情。山庄在政府开始大力整治腐败后,经营状况早已江河日下,能勉强收支相抵。但凡遇到淡季,则需要从金茶油公司挪钱补贴。若不是为了给郝江化开拓和维持官场人脉,她李萱诗早就考虑甩掉这个累赘了。还有金茶油公司看似很赚钱,其间进口了一套新西兰的先进设备就花1000多万美元,老旧设备要定期维护检修。承包当地村民和周边县的茶籽专业种植基地更花费不斐。还有原料储备和成品库存,物流、公司管理成本等,经营状况并不乐观。若不是靠山郑副市长落实的减免税收优惠政策,恐怕也步了温泉山庄的后尘,入不敷出了?而郑副市长不但占公司两成干股,山庄的美女服务员甚至主管何晓月都得时常陪他一起畅聊人生。那也罢了,姓郑的居然开始觊觎她李萱诗的美色,蠢蠢欲动,调情撩拨她数回了!饶是她极力避拒,无奈身侧的丈夫郝江化故作不知,且有推波助澜的暗示。幸好当时儿媳白颖帮她挡驾,可今后又有谁帮她来挡?

  李萱诗二婚后很长时间,都不敢和之前的亲朋故友联络,生怕遭人嘲讽耻笑。鲜花插牛粪之事古代也有,比如潘金莲与武大郎。可细一思忖,那潘姐儿不仅殒命血溅,还落得个名留青史的下场。而她李萱诗自忖所为,除了谋害亲夫,也好不过潘姐儿多少?淫乱纵欲,纵媳扒灰。广纳美人,坑惨亲子。若连坑害徐、岑两闺蜜的陈年旧事都算的话,那她的罪孽就罄竹难书了。这种伤风败俗的丑事要是搁在古代,那就是个骑木驴、浸猪笼的下场。好端端一个贤妻良母,美女教师、巨富遗孀浑浑噩噩的居然混到了这般田地?嫁给郝江化快八年了,尤其在大儿子左京入监之后,好几次午夜梦回,泪湿枕巾,痛悔已迟!

  心痛自然是痛,悔恨当然也悔过。无奈郝江化如附骨之蛆,不吸干她的血又岂会善罢甘休?郝江化靠她用金钱和美女铺就一条青云仕途,威赫乡里,变得极其目中无人,膨胀私欲!待她这位明媒正娶的大夫人也更加淡漠推搪,若不是李萱诗始终紧握财权,而郝对与李、白的婆媳双飞之趣尚有回味,如今她在郝家的地位恐怕已经朝不保夕了?

  李萱诗自幼聪敏,兰心蕙质,她又何尝不知山雨欲来风满楼?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她将何去何从?无解!她为郝江化和整个郝家搭进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多到她已经不可承受,多到她此刻欲退无门!舍而不得舍,求而无所求!人生莫非是一种讽刺?而如在眼底,车到了山前,船行至桥头时,真还有她选择的余地吗?命运莫非是一种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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