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丰台区位于北京市西南,东临朝阳区,南连大兴区,西与房山区、门头沟区接壤。北与东城、西城、海淀和石景山区相邻,区域面积非常大,涵盖了三、四、五环,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十分优越,属于北京的六大核心城区之一。
黄俊儒和王诗芸一对毕业于北大的才俊夫妻,份属金领阶层。收入稳定而丰厚,婚后计划打拼几年,就在丰台区邻近抗日战争纪念馆的区域购置房产。
初期考虑到北京居不易,生活成本高昂,夫妻俩合计就先租房居住。
彼时08奥运会的宣传势头炒得火热,即使租房,成本支出也不是小数,而且还要抚养多多这个孩子。
断断续续地找了一阵子,都不大满意,主要是地段和公寓状况,价格的话倒只要不离谱,夫妻的预算足够可以支应。
地段是关键,综合考量要距离两人单位不是太远,且公交、地铁等交通设施便利。其次是房屋的面积和实际居住生活的舒适性,周边环境和配套设施都列入考虑范围。
毕竟是新婚燕迩,还带个婴儿,自然也不能太过寒酸。
居有定所,人心皆然。向往幸福美好生活,安居乐业,也是华夏民族的传统习性。
然而,一通忙活,收获却是寥寥。若不是有位校友无意中得知夫妻的情形,古道热肠,将此事发布到北大校友群中,未及多时,北大校友恐怖的社会能量爆发出来。
不时有人主动向夫妻二人推荐合适的房源,甚至有一位丧偶的北大退休教授打算移民新西兰同儿女团聚,竟提出以一元的价格将一栋小别墅租给夫妻二人住三年,若是满意,三年后可以用低廉的价格购买。
温暖和团结的力量,让夫妻二人无限感佩,热泪盈眶。最终选定了老教授位于六里桥的小别墅,千恩万谢,当然价格肯定不能接受一元的“天价”。
老教授也是感慨不已,故土难离,临老了却要远渡重洋,而不是叶落归根。
教授子女都在国外定居了,前几年老伴也撒手人寰,晚年生活顿感孤寂,儿女们多次来电来函催促他赴国外团聚。
他却久久放不下故土情怀,以及小别墅中亡妻爱侣的悠长回忆。
王诗芸和黄俊儒也被老教授的赤子之情深深打动,信誓旦旦的承诺将保持别墅中一桌一椅的原貌,原封不动,等待三年后老教授前来接收。
关键是小别墅一共上下两层,空间比那些公寓不知道宽阔舒适多少?虽然整体装修和家具的布置和摆设多少有点陈旧,但却独具书香墨韵的文化气息,颇投夫妻二人所好,甚至底楼厅堂一角还摆放着一架斯坦威三角钢琴,又使这栋小楼凭添了一丝典雅的艺术氛围,王诗芸简直满意到骨子里了。
底楼和二楼书房还有大量藏书,其中还不乏孤本善本,稀罕珍贵,具有不可估量的研究和收藏价值。
这栋小楼何止是住宅那么简单,其间如似一座袖珍的文化博物馆,夫妻俩满意的同时,顿感责任同样深重,若是这些“瑰宝”有遭一日毁坏于自己手中,无疑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老教授最后恋恋不舍的默巡了一遍小楼,挥洒老泪,旋身离去。
数日后,王诗芸和黄俊儒带着单簿的行李搬入小楼,还有襁褓中的多多。
小别墅位于王府井不远,坐一路公交车即可便捷到达,离夫妻二人的工作单位距离也尚可接受,正是王诗芸心目中的理想居所。甚至盘算着等三年后,再同老教授洽谈一下,看看能不能彻底购买下来。
放下心底一大块垒,工作中干劲十足,一时风声水起。生活上也甘之如饴,融融洽洽,幸福喜乐。
小楼中曾弥漫着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溢满温馨场景,惟有妻廉夫祸少,天伦之乐共逍遥。
无奈好景不长,那个冷酷、邪魅又薄凉的童重阴魂不散的又来纠缠,轻浮浪荡,像块牛皮糖一样粘着不放,甚至以丈夫和女儿的安危为胁,咄咄逼人,势在必得!
王诗芸无处可逃,心哀意倦,苦不堪言,毫无根基底蕴的一介弱女子又如何摆脱得了豺狼的狩猎?半逼半就,终究再度失落陷阱,于无奈和被迫中开始亲手编织日后的惨淡人生。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又是万家灯火时分。
六里桥位于北京城西南,亦是进城的主要通道之一,原先建有石桥,又因距广安门城门尚有六里地,故称“六里桥”。
社区东南角,离明清两代多次修缮过的“五显财神庙”遗址不远处,闹哄哄的有一建筑工地,据说是绿地集团开发的精品住宅小区,工程项目申报时以及展示在外的样板房海报标注,整个楼盘是被命名为【盛世豪庭】的花园式洋房。
而距此约莫一公里开外的老邮局旁侧,孤单的屹立着一栋看似颇有些年头的两层小别墅。
砖木结构,风雨飘摇多年,历经岁月蹉跎时光流逝,外墙透满斑驳褪色的沧桑痕迹。
木栅栏围圈成园,栽种了些花草矮树,却疏于管顾修剪,倒掩映在杂草荒桠之中,乱而无序,失了神韵丰姿,颓败零落,也掩衬主人的黯然销魂。
锈蚀暮沉的黑漆铁门今日难得的开启了一回,因为学校开始放暑假,哪怕寄宿制学校也不例外。此刻十余米外,老邮局信筒后面的阴影里,一名身材颀长高挑的身影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这栋陈旧的小楼。
那人大热天也浑身裹着长衣长裤,脸上戴着厚厚的口罩和一幅大号茶色眼镜,头上还置了一顶遮阳帽,整个形象都显得古里古怪,不伦不类。但究其身段举止,依稀可以分辨出女性的身份。
其实下午4:30分老邮局寥寥的几名职工下班后,她就形如鬼魅般隐藏在那暗处,只为偷偷瞧上一眼那一对住在老旧别墅里的父女。
黄俊儒颓废潦倒,郁郁寡欢,每日都要在酒精的麻醉下方能够睡去。工作状态也是无精打采,若不是研究的新课题由他领导开展过半,公司没准已经撤换了他的工作职位。
平时几乎都是实验室和单身宿舍两点一线,老别墅自从在两年前从老教授手上成功购买下来以后,初时还定期过来开窗通风,清洁扫除一番,庭院里的小花园也曾精心修剪打理,付出了不少心血。
因为他深知妻子钟爱此地,凑够钱买下来作为惊喜奉送给她,甚至盘算着请专业工匠在不损及别墅原貌的状况下进行妥善修缮,如同悉心维护对于妻子忠贞不二的感情一般守护好这栋可以睹物思人的精神寄托。
而后,工作实在太忙碌,连女儿都几至无暇照料了,幸而咬了牙狠下心将幼小的她送到寄宿学校读书才松了口气。
每逢法定假期,才接了女儿回来老别墅暂住一两天,而妻子王诗芸远在湖南的穷乡僻壤,牛郎织女,终是苦楚遗憾,不得圆满。
待到有人匿名寄来了关于妻子的那些淫秽不堪,赤裸裸的罪证后才似遭雷击,如梦初醒。
原来自己一直生活在谎言编织的梦境里,受尽愚弄,百般践踏屈辱,头顶绿意盎然,连血脉都藏污纳垢,回首岁月,尽是虚空。
人生惨败,莫过于此!生活源于一场欺骗,被至亲者背叛出卖竟然能痛到这般彻骨蚀魂!
回忆起那张折叠成八角形的A4纸,不去追索那段建议自己做一次亲子鉴定的诫言,事后细思回味,妻子姓王,而信笺又故意折成八角形,岂非一种赤裸裸的暗示?
沉重无情的打击几乎瞬间摧毁击垮了他,人生至暗,悲惨无望,对一切都失去了热情和希冀。
老别墅自然沦为闲置的空宅,哪还有必要去翻新修葺?简直就是一座无声的耻辱纪念碑。一座极其可笑的充满自欺欺人意味的活人墓。
可如何面对女儿多多?纠结刺痛,茫然无措。
半生诚肯待人,不齿刻薄寡恩,何况曾满怀期待的迎接她降临人间!啼哭吵闹、贪嘬奶嘴又嗜睡,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初换乳牙,第一次用水彩笔涂鸦,长年缺乏母爱,幼小的年龄无奈送入寄宿学校,桩桩件件,一幕幕如幻灯片滚动播放,浮现眼前,历历在目,更加揪心锥骨,痛不欲生!
一把屎一把尿,既当爹又当妈,生生养育了六年,堆砌积累的情感哪能轻易说摒弃就摒弃,说抹除就抹除?持之以恒,水滴石穿!即便没有血脉镌刻也有浓得化不开的亲情顺延。
可怜天下父母心,再是卑微落魄,也得记挂着儿女的温饱。生命中独一无二,难以割舍的感情。
都说父爱如山,以深沉的宽厚成全和包容孩子的一切过错。然而,多多她本身有过错吗?
黄俊儒思索不出答案,故尔更加痛苦,无法面对,选择逃避又委实于心不忍。
墙上的挂历每天都在翻页,证明着光阴的流逝。离学校放暑假的日子越来越近,凑巧的是那个于他而言曾经意义重大的日子同样悄然临近。
七年前的这一天,他至今记忆犹新,妻子王诗芸穿着洁白的婚纱同他挽手走进结婚礼堂。
婚礼仪式十分简陋,甚至很多亲朋好友都没有到场,包括妻子远在湖南的家人,只因起意仓促,许多事情都无法提前筹备,妻子腹中已经珠胎暗结,容不得时间拖延了。
草草料理了人生大事,未免心生愧疚,日常生活中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妻子,相敬如宾,形影不离。
落花已作风前舞,流水依旧只东去。
昨晚似乎又喝到断片,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是谁送自己回得单身宿舍。
睡意朦胧中,隐隐约约被一阵没完没了的闹铃吵醒,厌恶的摸索半天,也没寻到噪声源。
晃了晃脑袋,仍旧头痛欲裂,昏昏沉沉。口干舌燥中,茫然又了无生趣。想找点水喝,除了空瘪的啤酒易拉罐什么也找不到。
只是那厌烦的铃音还在无尽无休的震鸣,注目扫视,确定是掉在床下皱巴的黑色西裤兜里的手机发出的。
跌跌晃晃的下床,扯起长裤,那嗡鸣的手机突然从兜里掉了出来,幸亏落在有些污渍不净的耐克运动鞋上,才不至于摔坏。
拾起手机查看,原来是备忘录设定的震铃,6月30号,结婚七周年纪念日。
止不住一阵黯然,心也沉浮跌宕,悲痛怅惘。
七年之痒?噩梦挥之不去,为何苦苦纠缠折磨?
猛然眼睛一咪,无意中看到了宿舍墙上用不干胶贴着的水彩笔涂鸦,天空中的太阳画得有棱有角,四周用红色的短线代表光芒。一片看起来似乎是草原的地方,两大一小三个火柴人手挽手正在漫步,远处有一间方方正正的木头房子,屋顶忘了画瓦片,却高耸着一方大大的烟囱,炊烟袅袅升起,也弄不明白准备的午餐还是晚餐?
黄俊儒看得鼻子一酸,泪湿双目,情绪一霎时控制不住的彻底爆发。七尺男儿,此刻颓然坐倒在坚硬冰凉的地砖上,抱头放声痛哭起来。
涕泪交纵,欲将心底满腔伤悲释放个干净。呜咽断肠,良久,突似从梦中醒来。
黄俊儒一下子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穿好衣服,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汽车钥匙,急冲冲摔门而去。
六里桥老邮局宛如历史浓缩的一个影像,尚且顽强不屈的屹立不倒,尽管已是饱经风霜,疲态毕露。
邮局在年轻群体中早就是上个世纪的老古董了。印象中最早称之为邮电局,目前主要业务是邮寄信件、快递包裹、报刊和邮政汇款。
汇款、储蓄有银行冲击,快递行业更有顺丰、圆通、韵达等惨烈厮杀,无非是渠道稳定和深入乡镇的优势,收费也较为实惠,才勉强换得一丝苟延馋喘的生存空间。报刊依托宣传部的撑腰基本属于强行摊派,早就饱受诟病。
至于信件更是零零落落,信筒都闲得生锈。
可偏偏作为事业单位,职工都属于公务员编制,虽是清水衙门,好歹还算一个旱涝保收的铁饭碗,领导家的亲戚就业必争之地。
说是朝九晚五,可人家愣是4:30就提了包包,骑上“小毛驴”一溜烟下班了,也自然没有人咸吃萝卜淡操心找地儿投诉去。
掐时间比秒表还精确,也算是多年的岗位实践练就的过硬本领,行行出状元,可见公务员队伍的整体素质还是“无须担忧”的。
彼时晚霞尚未消散,拖动桔红色的余晖展现最美的缤纷眩烂,如似打翻的彩色墨汁,以浩瀚的天空为画布,淋漓泼洒,妆点靓丽,唯独遗憾的是缺了孤骛的英姿。
忽有一条人影只一闪即躲藏在位于邮局大门一侧的墨绿色信筒后面,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隐隐弥留在空气中淡淡的玫瑰花香。
刹那芳华,闻香识女人。玫瑰灼灼如火,热情奔放。扑鼻而至的香韵沁人肺腑,教人陶醉,但玫瑰带刺,娇艳而危险,且需静下心来细细品味,感触花蕊。
神秘女子静静地躲在暗处,视线却投向那栋陈旧斑驳的老别墅。隔着宽大的茶色镜片,无法捕捉到她眼神中的细微变化。
而她则仿佛石化了定身在那处,一动不动的凝望,宛若一具颀长高挑的雕塑。
除了黑色口罩略有起伏,证明她也需要呼吸,恍然未觉,一切近乎静止,只有天色悄然黯淡,时间永远不会停留。
约莫6点光景,由东向西面对她缓缓驶来一辆香槟色福特嘉年华轿车,她的呼吸不由自主的一紧,胸部明显起伏错落,似乎怕遗漏珍贵的一瞥,她抬起玉手,轻轻摘下了茶色眼镜。
瞬间一双顾盼生辉的盈盈妙眸展露人间,只是眼波盈动中,蕴含了冷艳、惊喜、悔恨与哀婉,糅杂于一对漆黑如墨的小小瞳孔中。
福特娇车并没有驶入别墅右侧的车库,而是径直停在大门口。驾驶位车门打开,迈步下来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却是一脸疲倦,憔悴不堪。
头发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打理了,蓬乱油腻,加上微微凹陷的眼眶,瘦削的下颌,和布满下巴的拉碴胡须,一幅邋遢不堪、落魄失意的潦倒形象。
她知道他眼下才38岁不满,而两鬓居然已添霜花,两行忏悔辛酸的热泪霎时奔涌夺眶,心尖儿也跟着颤颤抽搐。
中年男子接着伸手拉开后座车门,从车内下来一位6、7岁大的漂亮小女孩,一身蓝白相间的水手式校服,背着樱桃小丸子卡通图案的小书包,怀里还搂抱着一只芭比娃娃。
神秘女子在看到小女孩的瞬间,瞳孔突然撑大,情不自禁屏住呼吸,眼中除了唯一,仿佛一下子整个世界不复存在!
中年男子关上车门,又转到后备厢拿取了一些类似火腿、烤面包、蛋糕和果汁等食物饮料,然后牵起小女孩的手,走向别墅紧紧关闭的黑漆铁门。
神秘女子双眸圆睁,不敢眨巴一下,如同摄影机一样跟随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生怕漏掉了任何一个微乎其微的细节。
中年男子放开小女孩的手,在身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开启别墅门的钥匙,不由有些急躁起来。
忽然抬手拍了几下脑门,对着小女孩轻声说了句什么,又急急跑回汽车,打开驾驶室车门,上半身探入车内,并打开内置顶灯,搜寻了好半晌,总算在档位后面的搁物箱中找出一把银光闪闪的钥匙。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进入别墅,身后的黑漆铁门随之“嘭”的一声关上,也就此阻搁了十多米开外,幽暗隐蔽的投递筒后面神秘女子迫切炙烈的目光。
铁门关闭,宛如瞬间与世隔绝,一切美好化为泡影,逐渐幻灭沉寂。
小楼内的灯光依次点亮,透过雕花玻璃窗映照出一大一小两具昏黄朦胧的剪影,闪烁跃动,心绪也跟着一起微微荡漾。
如同油画一般华丽而隽永,带动脉博强劲地跳动中凝神领略。
她如是痴醉一般,盯着窗户上的剪影双眼一瞬不瞬,一边喃喃无状的嘀咕呓语,一边不断续地淌着热泪。
辛酸的诀别,总是让人肝肠寸断。故旧的美好碾入尘埃,化作思念的肥料。扬入风里,犹如那旋转飞舞的砂粒。
待到底楼的灯火悄然寂灭,二楼的卧室亮起两簇莹莹孤光。神秘女子的视线也如受牵引般跟着上移。明知不可挽回,她依旧苦苦追寻,人生的真谛,仿佛唯有此刻,才益发透澈清晰!
须臾,楼上灯火熄灭,一时万般凋零萧瑟,眼前笼入一团漆黑。
神秘女子周身发软,霎时无力的瘫倒在地上,绝望悲苦如潮水般汹涌卷扑而来,将之淹没在无边黑暗之中。
失魂落魄了不知多久,双手紧紧捂着嘴巴哭到泪水流干,呜咽声带着沙哑,浑身上下感觉不到一丝力气。
夜,应该已经很深了,中天不见月,星星也好似羞于见人般隐匿无踪。
耽搁了好一番光景,神秘女子才缓缓冷静下来,怜叹一声,欲待挣扎着爬起来。
恰在此时,耳畔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临近,尚未反应过来,“刷”地几道煞白刺眼的手电光打在她的脸上,短促间由黑暗到刺亮,她一时根本无法适应,条件反射的紧紧闭上眼睛。嘴里才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欲绝的尖叫。
猛然间,头上的遮阳帽和脸上厚厚的黑色口罩相继被人粗暴大力地扯掉。
“掏照片出来比对一下,是不是这个娘儿们?”沙哑低沉的东北味儿普通话,好似先前在哪里听到过,傍晚悄悄经过那个“盛世豪庭”的工地时隐约听到过几句这个腔调的对话。
“这丫头长得贼好看!”另一个男声暧昧的插话。
“滚犊子!别整那没用的,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先前男声出言警告。
“没错,我瞅准了是她,这小身板,脸蛋子,可比照片上还贼水灵!”
“麻溜,先整活,别毛愣三光的。”
神秘女子被吓得神魂出窍,正惊惧中,闻听“波”的一声,就像酒瓶拔出瓶塞的声音。
尚未及时发出第二声呼救,顿觉有液体泼洒到脸上。一股强烈的刺激性酸臭味吸入鼻腔,惊魂未定,整个脸部皮肤开始烧灼刺痛。
最后的清明瞬间,她的脑际闪出两个恐怖的字眼:硫酸。
那股淡淡的玫瑰幽香完全被腐蚀性极强的浓液散发出来的恶臭所掩盖,一道声嘶力竭地惨呼冲破万籁俱寂的夜空。
黑夜,有时候也并不平静、安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