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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乘风牌电风扇老而弥坚,鼓足劲头送出凉爽。角度恰好对着板床中段的两闺蜜,掠过两人身体倚靠的空隙,也吹抚到墙上的旧报纸。许是黄梅天受潮的缘故或者确实是浆糊粘贴的太久,报纸一角已经起翘,被风扇一吹,掀开的幅度更大,且发出“沙沙”的声音,泛黄残旧的颜色相衬,宛如一只形影相吊的扑翅飞蛾。

  又抱头痛哭了一场,心底悲伤终究释放了不少,兜兜转转都已行完人生半程,苦辣酸甜本是生活原味!

  得意失意于生命长河中不若一叠浪花,而生命于时间长河中渺小的恰如微尘!

  得失皆虚幻枉然,唯有珍惜方能固守自我本心,知足常乐才契合中庸之道。

  徐琳从精致美观的限量版LV包包中掏出纸巾,分给泪人般的岑菁青,触及对方红肿似桃的眼睛,芳心又是莫名一揪。

  都说红颜薄命,老天何苦总是为难女人?

  拭干珠泪,一时又是相顾默然,心中纵有万语千言,却又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处谈起。

  徐琳暗暗叹息,看到当年出水芙蓉般温婉娴静的好闺蜜清减消瘦的容颜,那副眉宇间缀满哀伤的愁容哪还能寻觅当年“红袖添香夜读书”的翩翩神韵?

  方才搂着她时,徐琳分明瞥见了闺蜜的眼角已经爬上了几道浅浅细细的鱼尾纹。

  比对一下自己和另一个闺蜜李萱诗,都早过了不惑之年,一眨眼离知天命都不远了,恰恰红润娇艳,似乎延缓了衰老。平心而论,自己和萱诗都是养尊处优的富贵命,平时健身、保养、做瑜伽、泡温泉、养生茶等等不胜枚举,单单是花在皮肤护理和乳房、私处保养方面的金钱都可以买几套大别墅了。

  容颜衰老本是女人最大的天敌,世上最残酷的事莫过于美人迟暮。为了留住青春,女人可以为之疯狂,不惜舍弃一切。每天目睹镜中的自己逐渐老去,直比面对死亡还要恐怖。

  故尔,许多名媛贵妇铤而走险,不惜注射羊胎素也要尽力挽留青春的尾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犹为女人,等同生命。

  当年名动衡阳的三朵金花皆因容颜美貌着称,倚为资本,足堪自傲。都是一时旷世娇妍,春花秋月各擅胜场。

  比花更解语,比玉暗生香。而目下一别经年,李萱诗、徐琳依旧美艳卓绝,丰姿绰约,岁月的沉淀反增添了一份优雅韵味,一颦一笑也尽透出妩媚妖娆。

  唯独最小的岑菁青黯然失色,除了一身与生俱来的书卷味,无论李萱诗身上的雍容华美,仪态优雅,还是徐琳身上的艳光四射,媚惑无穷她都已差之甚远,难望项背了。

  生活的磨难像一把摧残女人的刀,也许她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万般苦楚,心伤若死,缺失了自信和她身上曾经独具的灵气,犹如枯萎的花朵,残缺的丹青,抽丝的刺绣,瑜中带暇,终是缺憾。

  由此推断,这些年她过得定然不会太过顺遂,天妒红颜,宿命难违?

  反观李萱诗和徐琳,两人同病相怜,都把家庭搞得一团乱麻,事业上却都风生水起,换得了名誉、地位和金钱。但幸福吗?每当午夜梦回,孤枕难眠之时也无数次追问自己,得不出答案,只留下一条泪湿的枕巾。

  如果有来生,徐琳痴痴的想,自己是否愿意同一名寻常的家庭主妇互换人生?

  自己这大半生归纳一下,究竟算是失败还是成功?

  也许天意怜悯,竟又同闺蜜的儿子共赴云雨巫山,意外品尝到了异禀奇阳的极乐欢愉。宛若半生白活,方知床笫肉欲之事当真像书上说的“销魂蚀骨、欲仙欲死”。

  虚度光阴,枉费了大好年华,蹉跎了青春岁月。到头来只残留了一些可怜的金钱,虚伪的浮名和麻木的躯壳。

  前半生已为名利做了奴隶,碌碌忙忙,却味同嚼烛。

  闺蜜萱诗比之自己还要不堪,聪慧过人如她,竟生生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匪夷所思,跌破眼镜。

  幸得还不算冥顽不灵,尚能悬崖勒马,回头寻岸!

  晚回头总比不回头好得多,母子自无隔夜仇,待京京寻着由头出了恶气,一家人还能说两家话?

  而且,据徐琳暗暗多时的试探和观察,萱诗的大闺女萱萱还指不定是谁的种呢?

  大胆吗?却不知这才恰恰符合她李萱诗的性格。衡山三美,天赋绝色,倾国倾城。谁能知道,其实每个人都有致命的缺陷。

  李萱诗春风化雨的表象下真正掩藏着一颗狂野、嫉妒和偏执的心。凭着她打造所谓的郝家沟盛世这般既幼稚又疯狂的计划可见其心性一斑!

  从前有亡夫左轩宇护在羽翼下,遮挡了风雨,只让她看到阳光。

  一旦脱了管顾,便任性妄为起来,瞎折腾七八年,弄得天怒人怨,成了过街老鼠,白白耗费了如花岁月不说,却是亲手酿造了一杯难以吞咽的苦酒,情何以堪?

  徐琳自己呢?她也体悟多年,渐渐看得清晰透彻了。心比天高,精致利己,向往小资情调又狐疑猜忌。

  当年更多的是为了前程委身嫁给大她好几岁的刘鑫伟,感情平淡,凑合着过。

  生儿育女完成婚姻命题,夫妻已到了同床异梦边沿。

  事业遇到瓶颈,咬牙还是舍了一身皮肉,侍狗寝狼,以物易物。

  丈夫毕竟尚在显赫官位,都在体制内揾食,脸面终需顾及一二。

  交易完成,感情免谈,桥归桥路归路,井水无波,河有微澜,道不同不相为谋!

  受闺蜜之邀,赴温泉山庄泡了几回汤浴,却一不小心被郝江化迷奸得手,愤恨已极,却不知彼时闺蜜早已泥足深陷,身不由己,苦苦哀求劝慰,不妨当作玩了回大号的人形自慰棒!

  惊讶无语,却又无可奈何,丑闻秽事,闹大了动静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两败俱伤的事精明如她岂肯做这蚀本买卖?何况中间夹带着几十年的闺蜜,也只好干休作罢,只当被狗咬了。

  而后在业务上与闺蜜联系越发紧密,一来闺蜜情深,二来每笔贷款都有丰厚回扣,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却不想,沾了郝家沟的泥潭,只会越陷越深,哪容你及时抽身?

  声色犬马,笙歌如梦,纵情欲望之渊,沉溺了好一阵,亦是生理需求无处宣泄,郝家沟隐密,又有闺蜜打幌子遮掩,得过且过,但也始终保持一分清明,若即若离。

  幸亏那个害人的小冤家脱了囚笼,唤醒她残存的理智,剖析情势,冷汗涔涔。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白家虽未明晃晃动刀枪,弃卒保车的手段明显不屑为之,无声胜有声,女婿依然是女婿!

  这还不算,突然又从天而降一个叶倩,只从旁掠阵,笑嘻嘻看他排兵布阵,搅动风云,如同当作猫逗老鼠的游戏。

  徐琳暗中通过自己掌握的所有人脉进行打探,却愣是沾不着她一片衣角,掂量不出她的深浅。

  事出反常必有妖。徐琳警觉异常,只能从左京身上突破,自荐枕席不够,果断舍了亲儿媳加码,层层递进,又保了施雪莉的淫媒,讨好乞降,不计代价。

  却在无声无息中肉体和精神都臣服了他,匪夷所思又不可自拔,直至心甘情愿的献上子宫,要为小冤家传宗接代。

  若然还不够,还有近四千万私房钱也尽都舍给他,只求不要始乱终弃,换一个美满归宿。

  女人,即便再风光耀眼,最终还是要依附于男人,是该属于家庭的。

  她的最后的底牌,还有一个亲闺女瑶瑶。

  反正都乱套了,哪还顾得上辈份和关系?男欢女爱之事,只要鱼水和谐,关起门来,大被同眠又碍人家屁事?大家都你情我愿,谁也没强迫谁?

  比较萱诗的大胆疯狂,为爱欲不顾一切的执着,徐琳觉得自己还是不够看的。

  而衡山三美最后一位,久别重逢又恍如隔世。

  岑家祖上诗礼传家,书香门第,在潇湘之地亦是浅有薄名。子孙以读书和农耕为主业,世代传承祖训。

  到了岑菁青爷爷这一辈,家族渐趋没落凋蔽,子孙的生活着落也不再那么宽裕。

  岑菁青的父亲岑境弥继承了落迫潦倒的家业时,已近家徒四壁的凄凉境地。

  又在当年,妻子冯卓如为他生下了一对孪生姐妹,眉眼耳鼻如出一辙,宛若同一个模子里刻印出来的一般。

  “什么?青青,你是说你并不是岑家的独生女儿,还有个一奶同胞的姐妹?”徐琳如同听到天方夜谭,惊讶地差些从床沿上站起来。

  好歹数十年闺蜜做下来,于对方的家庭底细不说了若指掌,大概模样还是知之甚深的。

  怎么也料想不到,闺蜜的家事还有这般奇峰突兀的隐秘?

  岑菁青面色更加苍白,想及伤心处,眼眶泛红,又待啜泣。

  徐琳最是看不得闺蜜伤春悲秋、多愁善感的柔弱性格,与其说她悲天悯人,与世无争,倒不如说她活脱脱一个现代版的林黛玉,唯独少了林妹妹身上的尖酸刻薄,心胸狭窄。

  想倒一杯水给她润润嗓,反客为主倒也无妨,终究对屋中陈设物什生疏的很,在衣柜旁的桐木矮几上找着了铁皮外壳的热水瓶,摇了摇,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滴水。

  岑菁青略感尴尬,忙起身争着要去食堂旁的锅炉房打开水。徐琳拉她又坐了下来,像年轻时候一样用玉润纤长的食指弯曲喜爱地刮了一下闺蜜的琼鼻,宛似个疼爱小幼妹的暖心大姐姐。

  须臾,她竟像变戏法一样突然又从包包里掏出来一粉红、一浅蓝两瓶透明玻璃瓶装饮料,每瓶330毫升容量,色泽鲜艳,新奇有趣,岑菁青常年窝在穷山村,惊大美目,哪里识得此物?只觉得瓶身有点类似北冰洋汽水。

  接过粉色那瓶,捏在手上观看瓶身标识,才知道居然是一种名叫“锐欧RIO”的鸡尾酒。

  徐琳恶作剧得逞般“咯咯”一笑,水汪汪的桃花眼对着岑菁青眨巴眨巴,嘴角挂着微微笑意,又似浅浅的陷入回忆,道:“我们三姐妹,萱诗酒量最好,但很少喝酒,姐姐我滴酒不沾,每回却最是辛苦,要负责两个醉鬼善后,后来恼了,凭什么我酒都没得喝,每回少不得都被你们吐一身,冤不冤呐,要死一起死,大不了同归于尽,姐姐也要喝,你知道吗?青青,经过这些年的交际应酬,姐姐的酒量早已今非昔比,萱诗喝白酒稍胜我一筹,但若是比拼红酒,两个加一块儿都不是我对手,哈哈哈,这也是我今生唯一胜过她的地方了!”说着说着,徐琳的眼睛里忽然溢出晶莹的泪花,而酒窝浅含的嘴角则仍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为什么总要无休无止的攀比?不厌其烦,争强好胜!比完容貌比身材,比完老公又比儿女,既比事业又比钱,比交际人脉,比衣着品味,比化妆品档次,甚至无聊到比较奶子的大小形状、私处的毛发多寡?青青,你说姐姐我是不是个疯女人?”徐琳忽然情绪崩溃,感怀前尘往事,虽然很多都时过境迁。不知为何,突然就激动起来,毫无预兆的情形下,让岑菁青受了感染,亦然莫名其妙地跟着泪目。

  名利虚荣,到头方知一场空。这过眼云烟般的代价,却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损人又害己,哪里找得到后悔药?

  回想当初为虚无浮华而尽情狂舞,不知今夕何夕?人人都撕毁道德面具,不作丝毫遮掩、伪装,纵情地释放天性,极尽放荡淫靡,下流龌龊,不单单将自己葬送在郝家沟污秽不堪的烂泥潭中,还有心或无意,直接或间接坑害了不少无辜者,辟如白颖。

  从受害者沦为堕落天使,又一步步鬼使神差,兴灾乐祸,落井下石,演变成为虎作伥的魔鬼。

  罪孽深重,百死莫赎,万恶淫为首啊!

  时间是面镜子,它偷偷收藏了过往的所有回忆,一幕幕画面或许在特定的某个环境和契机,突然地重现在你的面前。谁也逃脱不了它的灵魂拷问?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痛过,悔过,挣扎过,又该当如何救赎自己?

  万般皆缘法,半点不由人。

  “叮咚叮咚!”一串清脆悦耳的金属碰撞声惊醒了奶茶店二楼雅座的三人。

  我循声望去,却是木楼梯转角处的顶部悬挂着一串银白色金属质感,造型颇为别致的风铃。

  方才心思太重,竟是忽略了这个不太起眼的挂饰。可能某扇窗户忘了关上,恰巧有风袭来,摧动沉寂已久的“孤客”。

  风铃由华夏古人发明首创,最早称为“占风铎”,类似于一种气象工具。

  而后为殿阁塔檐以及寺庙建筑所广泛采用,多以铜制的金属铃铛,悬于四角,迎风摆荡,不时发出“叮叮咚咚”的悦耳铃声,本意是为了驱鸟。

  古代建筑都为实木结构,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精美绝伦。苦恼之处却常招鸟类栖息其上,排泄粪便,既影响美观,又会腐蚀建筑木料。

  往后流传到民间,甚至飘洋过海传到了日本并广受欢迎。

  我们大半上午只点了三杯奶茶,耽搁已久,店老板涵养颇好,未作半点询问或不耐。

  之前徐琳放声浪叫,定然也惊扰到了别人,想及亦是尴尬惭愧。

  时间已近饭点,此处却不经营酒菜饭食,我便摁下卡座上的呼叫器,唤来侍者又点了些蝴蝶酥、提拉米苏和意式冰淇淋。

  待侍者忙完,二楼又安静下来。我们三人都无心进食,只吃了一点冰淇淋。

  连徐琳也突然换了个人似的,面带浅浅哀伤,一会儿功夫就叹了好几回气。

  李萱诗静静的坐在我对面的秋千式摇椅上,一手托着精致莹润的下巴,一手心不在焉地拿着银制小调羹不断地搅动渐渐溶化的冰淇淋,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虽然好奇、惊讶,并且也十分担忧岑姨的处境。小时候以及少年时代的记忆并未远去,而且无比清晰。

  这个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知性美妇究竟又经历了怎样曲折离奇又扑朔迷离的人生境遇?

  徐琳水汪汪的眸子此刻也蒙上一层晦暗,思绪飘飞,只见她呆呆的望着磨砂玻璃的窗户,沉默了一会儿,又幽幽一叹,才缓缓转过身来,坐在李萱诗同一张摇椅上。

  那楼梯转角处的风铃又“叮叮咚咚”传来一串声音,如同配乐,又仿似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催促徐琳往下讲述岑菁青的故事。

  “岑父生计艰难,却又为秉性和祖训所累,文人清高,宁死不为五斗米折腰。”徐琳的声音有些沙哑,兴许是哀伤导致心累,影响情绪,整个精神面貌与之前的容光焕发大相径庭,仿佛一下子身心疲惫的样子。

  尘封的秘辛如长流的细水,潺潺涓涓,润湿我的心头,也一点一点展开了属于它的峥嵘画卷。

  岑境弥忧心家境,却又流年不利,祸不单行,其妻刚为他添了一双孪生千金,本也称得上喜事临门。奈何囊中羞涩,妻子莫说坐月子,即便生养也只找了接生婆在家中分娩。

  可能受到一些感染,加之月子期间饮食毫无营养,产后心境不佳,渐渐转变成抑郁症。

  雪上加霜,岑家举步维艰,渐渐面临快要揭不开锅的境地。呱呱坠地的一双女儿粉雕玉凿,血脉相连,与生俱来的亲密和喜爱。

  然而岑境弥则整日愁眉不展,心事重重,既为糊口度日忧愁,也因是否要骨肉分离而举棋不定,久久难以定夺!

  获悉岑家喜得一双千金,大部分邻居街坊都是祝福祝愿。唯独在县里第二棉纺厂当保卫科副科长的岑金彪却起了觊觎之心。

  说起岑金彪还是岑境弥的本家,也念过几年私塾,识得些字。曾在娄底那边的恩口煤矿干过几年,受不得苦,又跑回了衡山县,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眼下四处都乱糟糟的局面,偷鸡摸狗,趁火打劫之徒倒真是如鱼得水。

  外面都盛传,二纺厂专管采购与后勤保障的副厂长毛文龙相中了岑金彪,要招他做上门女婿。

  毛文龙的女儿虽然是离异过的二婚,毕竟有个国营厂副厂长的爹,而且自身条件也尚可,小学毕业了,容貌也勉强称得上端庄,除了比岑金彪大了四岁,别的还真没法子挑剔。

  反观岑金彪倒是真的一无是处,都快满三十的人了,家里两间破砖瓦平房,除了长得魁梧周正,多余的裤子都凑不齐两条,邻居不是今天张家丢了只鸡,就是李家明儿个少了条狗,搞得人憎鬼厌,一无是处。

  平白无故天上掉下个媳妇儿,甭管是不是原封货,好歹人家含着金钥匙,老丈人有权势,简直天赐良缘,睡着了都要笑醒。

  亲事当然一拍即合,皆大欢喜。抱上了粗大腿,岑金彪的身价立刻水涨船高。

  首先被招进二纺厂当了光荣的国家工人,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添砖加瓦。

  当了三个月不到的机修工,愣是没修好一台机器,经他手整修保养的清棉、精疏和粗纱的几台重要机械一水儿趴窝。

  老丈人毛副厂长表示问题不大,人孰无过?

  恰好保卫科的副科长提前申请病退,机会千载难逢,老丈人一言九鼎,举贤不避亲嘛!

  岑金彪以坐火箭的速度被擢升成了最年轻的领导干部,在激情燃烧的特殊时代,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这下可舒坦了,活不用干,工资还翻了好几番,每天捧着印有“为人民服务”的搪瓷茶缸,一盒“大生产”牌香烟和一份“湖南日报”。

  中午食堂开小灶,芙蓉虾片、平锅仔鸡、香芋扣肉和剁椒鱼头、平江香干、长沙臭豆腐隔三差五吃到嘴,席间通常还备有武陵酒和白沙液两种好酒供他选择品尝,小日子滋润不已!

  傍晚一夹黑色人造革公文包,蹬着一辆油光锃亮的28英寸“凤凰牌”自行车,风光无限的回丈人家。

  唯一遗憾的是,岑金彪娶了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媳妇儿毛莉莉在婚前隐瞒了她天生输卵管堵塞的隐疾。

  气愤归气愤,毛莉莉除了不会下蛋,总还是块香喷喷的天鹅肉,不知道有多少癞蛤蟆垂涎欲滴,想吃都吃不着?

  这般一想,又心服多了,鱼与熊掌无法两全其美,饱汉子总比饿汉子好得多。每日优哉游哉,吃香喝辣,混吃等死,简直是人生最高境界!

  岑金彪不由美美的想道,即便是癞蛤蟆,自己也是一只金光闪闪的癞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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